沈舟然燥得全身发热,低头咬着筷子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冷白的肌肤染上绯红,眼皮轻轻颤着,眼尾收敛着一抹羞窘。黑色发丝乖顺垂下,遮住通红耳尖。
沈骆洲看他这样,心尖微烫,却知道不能再逗弄下去了,转而跟姜老爷子聊起在集市上买的烟花。姜老爷子很感兴趣地聊起来,这个话题被轻易揭过了。
沈舟然默默夹起碗里的饺子,泄愤般咬了一大口,磨着后槽牙咀嚼咽下。
明明这么轻松就可以把话题掀过去,偏偏要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怎么能有哥哥那么坏的人。
正在低头吃饭,左手腕处传来微微痒意。
沈舟然不用低头就知道谁在干好事。他刚才不是不想把手抽回来,只是被沈骆洲攥住腕骨,挣不开。
大家还在聊天谈笑,沈舟然此时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被握住的那只手上。
指尖轻轻拨弄着他腕上的玛瑙串,颗颗圆润的珠串相互挤压,蹭过微凉的皮肤。红色流苏扫过手背,丝滑如绸缎,却又带起异样的瘙痒。
拇指顺着细缝探入,在触碰到那处凹凸不平的伤疤时停下,轻轻摩挲。
那处的皮肤要更敏感些,一被指甲碰到就惹得沈舟然细细颤抖了下,抿着唇小声反抗:“......很痒。”
“嗯?什么?”对面的沈妈妈以为在跟自己说话,没听清。
沈舟然一瞬慌乱:“不,没、没什么。”
他生怕被发现,用力抽了下左手,这次抽出来了。
虽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让沈舟然当着别人的面,尤其是家里长辈的面,去做亲昵暧昧的行为,他总是会很羞涩。
但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不会考虑这么多,甚至会凭本能去亲近、依赖沈骆洲。
比如刚刚在走廊上的那个拥抱。
沈骆洲早就发现了这点。
端起酒杯喝了口,没说什么。
八点钟的时候,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场,外面鞭炮声卡着点噼里
啪啦响起来,一番热闹场景。
姜老爷子当然也要放,全家去给他捧场。
一时间爆竹声四起,礼花在头顶砰一声绽放,夜放光华。火线如流星坠落,四散如雨。
华灯初上,沈骆洲下午挂好的红灯笼亮起来,沿着小巷都是一连串的灯笼,次第亮着,像远远连到了天边。
姜老爷子刚放完一支,隔壁紧跟着放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比他的还要大。
他不服,不等那边放完又点了只新的,力图盖过隔壁的声音。
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那边放完接着放,两家人隔着院墙比较着谁的鞭炮声响,谁能放的更多,双方都不服输。
沈舟然捂着耳朵看,觉得外公好幼稚,但又很好玩的样子。
可他从小就怕火,更不敢点鞭炮,虽然也想上手试试,但还是算了。
清丽的丹凤眼中倒映着绚烂花火,盈着浅浅的笑。
他看着烟火,自有人再看他。
而后唇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沈骆洲拢住他捂耳朵的手,声音钻进耳朵里。
“新年快乐,小乖。”
“哥哥,新年快乐。”
沈舟然回眸,很开心地看着他笑了。
没有什么比过年更快乐的事情了,所有的不开心才此时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喜悦。
姜老爷子跟隔壁暂时还没分出胜负,春晚的第一个小品却要开演了。
全家人除了他纷纷回屋,兴致勃勃期待着今年的新花样。
沈舟然抓了把桌上的糖,靠在沈骆洲身边剥了颗太妃糖吃,又顺手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看着电视中的小品跟着笑,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沙发里,身上还盖着那件很长的羽绒服。
春晚自从前几年被反馈一年不如一年后狠狠整改了番,节目质量逐年提高,里面的小品和相声更是令人捧腹大笑,移不开眼。
沈骆洲接过那块巧克力后刚想吃,手刚抬起来却被按下,疑惑看过去。
沈舟然却不看他,口中道:“挡住屏幕了。”
影响他看电视了。
沈骆洲挑眉,只得放下手不吃了。
沈舟然吃完糖又抓了把瓜子。他也是在集市上才发现原来瓜子的口味已经开发的五花八门,甚至出了辣味瓜子和臭豆腐味瓜子。
他对这些奇怪口味敬谢不敏,另买了海盐焦糖味,绿茶味和奶油味,此时正用手剥瓜子壳,剥两颗吃一颗。
他剥瓜子很有一套,食指和拇指捏住尾端,一抿就开了。
此时演员刚还在抖包袱,沈爸爸笑得不行,直拍大腿。
沈骆洲手里被塞进满满一把瓜子仁。
沈舟然笑倒在他身上还不忘说:“我觉得焦糖的好吃,你尝尝。”
沈骆洲尝了尝。
味道果然不错,挺甜的。
瓜子吃多了难免口干,沈舟然盯着电视伸手去拿水杯。
才刚入口,怪异的液体
就冲进了食道,反应过来想吐已经来不及了,尽数咽下。
“这什么?”他皱眉看去,“好难喝。”
沈骆洲顺势看去,眼皮一跳:“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他杯子里面是啤酒。
人生前二十年,沈舟然根本就没接触过酒,在外面的社交场合也不喝,问就说自己酒精过敏。
他其实不是过敏,只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甚至因为见过沈骆洲被灌酒后的模样,这点不喜就变成了厌恶。
他咂咂嘴,回味了下刚才那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味道;“好难喝。”
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沈骆洲知道他不会有过敏反应,但毕竟是第一次喝酒,有些紧张盯着他的反应:“你难受吗?”
“还好,就是太凉了。”沈舟然感受了下,除了胃里被冰了下,没有别的感觉。
那杯酒里面加了很多冰块,当然会凉。沈骆洲担心他会不舒服,让他多喝热水。
沈舟然其实就是想喝水的,但他跟沈骆洲的杯子并排在一起,就拿错了。
也怪他不长心,光顾着看电视去了。
喝了一整杯水,冲淡了嘴里的酒味和瓜子的咸味,暖流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但......是不是有些太热了?
沈舟然扯了扯身上的羽绒服,拉低到胸口觉得还是不行,直接拽到了腰。
“怎么了?”
“有些热。”
沈骆洲以为是空调的缘故,没有多说。
只是十分钟后肩头一重,侧目看去,沈舟然已经睡着了。
脸色酡然,眉头轻轻蹙着,呼吸间吐出灼热的气息。
这是......醉了?
他晃了晃沈舟然,低声喊他:“小乖?小乖?”
沈舟然没醒。
沈妈妈看到了:“睡着了?是不是白天太累了?”
“他刚才喝了口酒,可能是醉了,”沈骆洲叹气,连人带羽绒服打横抱起,“我先带他去睡觉吧。”
两人的房间在后面,中间隔着道门,沈骆洲走过去的时候顺脚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歌舞声。
肩窝处被凌乱的发丝蹭了下,窝在他怀里的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抱着走,甚至还想换个姿势,差点翻下去。
沈骆洲手撑在他背上将人按向自己胸膛,很是无奈:“睡着了怎么还不老实。”
动作被禁锢住,不自由的感觉让沈舟然不开心,眉心蹙得更紧了,趴在他怀里低声哼唧了几句,似是在抱怨,手摸索着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拿出来,摸了片刻,勾住沈骆洲的脖子,热烫的脸顺势凑过去,贴在他脖颈的肌肤处。
略低的温度让沈舟然舍不得离开,手上用力,脑袋轻轻蹭着,喟叹一声,又接着软声抱怨:“......难受。”
他隐隐恢复了点意识,嗅闻着沈骆洲身上熟悉的味道习惯性撒娇。
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猫。
只是一口酒而已(),人就醉成了这样。
沈骆洲被他摸得心头火起▆()▆[(),滚了滚喉结,哑声说:“看你以后还碰不碰。”
隐约知道自己被凶了,沈舟然埋在他怀里低低“唔”了声,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含在唇齿间迷糊不清,反倒像是委屈的呜咽。
他睁开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凌厉的下颌线,很生气一口咬在沈骆洲下巴上当做报复,咬完了又跟他哭诉:“哥哥,我难受,你不能凶我。”
沈骆洲此时已经走到卧室,单膝撑在床上正准备将人放下,冷不防被咬了口,闷哼一声。
攥着沈舟然纤细腰肢的手不由收紧。
半晌。
察觉到他不动的沈舟然强撑着睁开眼,眸中笼着层朦胧水光,以为他生气了,讨好地在自己咬的地方舔了舔:“......别气嘛。”
“小乖,我改主意了。”
沈骆洲放下他,说:“你今晚还是别睡了,正好守岁。”
沈舟然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看他,显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沈骆洲想,他会让他明白。
......
临近午夜十二点,外面礼花齐鸣,迎接着新的一年。
鞭炮声遮住了一声细小的哽咽。
像是被欺负狠了,尾音轻颤。
沈舟然手撑在窗户上,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轻轻抵住他的唇,低磁好听的嗓音好似比平时沙哑几分,钩子似的带着笑。
“小乖别喊,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呢。”
眼尾洇出一抹红,成串的泪珠滚下,又被人细细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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