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融目送着傅孤尘去了传道院上课,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九月下旬的最后一天。
——他今天也要去上课,只是去的是苍衍仙君那里。
之前他自请搬来扶危峰,苍衍仙君提出的条件里就有一条,他必须每旬的第一天要回长生
峰上课。
不好,他这两天光想着傅孤尘的事了,差点把这日子给忘了。
郁雪融赶忙收拾好东西,往长生殿赶去。
等他到了长生殿外时,时间已经大概迟了一会儿。
像前些天一样穿过长生殿幽长的回廊,郁雪融看到廊边的鹤形香炉仍在,但他却没有再闻到上次那种安神香的味道。
他五感很灵敏,连他都闻不到的话,那这些天以来,长生殿中大概都没有再燃过香。
快走到回廊尽头时,郁雪融远远看见廊下笔直的站了个人,面朝柱子,看样子应该是在面壁思过。
等走进了一看,是沈子麟。
郁雪融心想,怎么好像每次在长生殿看见沈子麟,他都在挨罚?
沈子麟发现过来的人是郁雪融,刚才还板着脸装严肃的表情瞬间灿烂起来。
他本想往郁雪融那边靠过去,但想了想自己正在挨罚,又不敢挪动位置。
于是只能偷偷摸摸地朝郁雪融挥手,小声叫他:“浮灵!你可算回来了,我之前一觉醒来看到你住处都搬空了,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呢。
后来找了一大圈去问师尊才知道,原来你搬到别处养病去了,但师尊又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养病,说我一天太过吵闹,会打扰你休养。”
郁雪融侧着头想了想,说:“我觉得师尊说得对。”
“你、你怎么也这样!”沈子麟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下去,“哼算了,不去就不去嘛,说得跟我整天很闲一样。”
郁雪融不想和沈子麟斗嘴,于是也就没再反驳什么。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厅的方向,发现今天厅门是关上的,似乎有其它人在里面。于是问沈子麟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壁思过?今天有其它客人来访吗?”
“不是。”沈子麟摇摇头,“之前师尊回来的时候,师兄不是因为受伤昏迷了么。今天他刚醒来,一大早就叫上我一起来看望师尊。至于为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大概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吧。”
沈子麟说到这里,表情有些茫然,大约是还没想明白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嗯,那我也先在外面等吧。”郁雪融沉默片刻,把手拢进衣袖里。
他并不想和月辞镜碰面。
倒不是怕什么,而是觉得牵扯上月辞镜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他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
此刻正厅之内。
空气中弥漫着并不轻松的气息,月辞镜跪在苍衍面前,额间渗出一层冷汗来。
“你是不是觉得叫上沈子麟一起来,有他给你求情,然后你再顺势讨好认错,我便会将此事轻轻揭过?”苍衍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
但即使如此,被点了全名的月辞镜还是感到莫大的压力,简直要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月辞镜惶恐地回应道:“弟子不敢有这种想法。”
他心中惊骇交加
,如今的场景和他预想的根本不一样。
往日里,月辞镜自认为苍衍仙君对他不错,特别是有沈子麟这个飞扬跋扈的师弟的对比之下,简直算得上是宽容。
月辞镜本以为今日,苍衍仙君也会和以前几次一样,将他犯错一事轻轻放下。却没想到,沈子麟刚一开口求情,苍衍将他赶出去出去面壁思过。
“同样的小伎俩你用过太多回,往常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不想多计较。”此刻苍衍的神情仍旧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弥漫在空气里的压力却越来越重。“但这次,有些事情你做得过线了。”
月辞镜身体似乎抖了一下,他好像隐约猜到苍衍仙君说的是什么了。
并不是擅闯禁地,而是……
苍衍仙君最为不喜的事情之一,就是同门弟子相斗,乃至于危及性命。
月辞镜想起自己在腾蛇面前,滋生出的阴暗想法,并最终付诸了行动。
——他当时确确实实,是想引腾蛇去杀了那个叫浮灵的小妖,以挽回超出他预料的种种发展。
但最后他失败了,那小妖居然活着回来了。
月辞镜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心中仍然抱有侥幸。
万一苍衍仙君说的并非此事呢?没有确定之前,他绝不会做不打自招的蠢事。
月辞镜换上一副真心悔过的表情,说道:“弟子不该擅闯宗门禁地,愿按门规受罚。”
苍衍看着月辞镜,见他仍在巧言令色,终于极轻地冷冷笑了一声:“好,既然你不认,那便传信给揽月宫,让他们把你领回去吧。”
“师尊!”月辞镜抬头瞪大眼睛,这次真的彻底慌了神。
慌乱中,月辞镜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往常的矜贵高傲此刻再也顾及不上,被他丢在一旁。
怎么会这样?苍衍仙君这话,竟然有要将他逐出师门的意思吗?
不行,自己决不能因此被扫地出门,如果真的因此被赶回揽月宫,那他的往后的名望就全都毁了!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朝苍衍俯首叩拜,额头重重碰到地面。
颤声道:“师尊,是我鬼迷心窍,不仅擅闯禁地,还因为一己之私戕害同门师弟。师尊如何罚我,我都绝无怨言,但无论如何看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还请师尊不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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