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路念东比池清台本人还要惊讶,他呆呆地看了一人连接的双手,然后兴奋地朝旁边的人喊:“你看!是不是他先动的手?!”
“是他。”谢疏慵温声道,眼神却仿佛要刀人。
不是气急败坏的摆臭脸,而是满脸和煦,类似美剧里变态杀手的优雅微笑。
路念东又想起了谢疏慵那些谣言,不由得抖了一下。
池清台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手劲儿,松开了手:“我弄疼你了?”
“没有,”路念东干笑一声,硬着头皮道,“继续,咱们继续。”
练习结束,路念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店,跑得兔子还快。
池清台还没弄明白他在搞什么,随后又收到了一条消息:【我的好兄弟,我由衷祝你早日恢复单身!至于婚姻期间,你就自求多福吧!先撤了,你离婚后再来找我!】
“……”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清台把手机揣回兜里,拒绝回复这种胡言乱语。
不过也多亏路念东,池清台看到了自己的明显进步。既然和谢疏慵和朋友握手都没问题,那接下来就是和客户以及陌生人握手了。
恰好这周末,池清台要参加一个投资者峰会,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进行这阶段最后的练习。
他把这一想法告诉谢疏慵,后者没有拒绝,只是说:“那天我有手术,不能和你一起去现场,我希望你开会时能戴上无线耳机。”
池清台有些意外:“戴耳机?”
谢疏慵:“我会通过耳机发布指令。”
池清台:“没必要,我自己可以做到。”
谢疏慵却说:“这次我需要你取掉手套和人握手。”
“取掉手套?”池清台诧异抬头,心脏突然跳空了一拍,紧接着他皱起了眉,“为什么?你直接跳了一个环节。”
谢疏慵:“隔着衣服的正常肢体接触,你之前就做到了。”
池清台突然想起之前在花市中他被谢疏慵拉住手,想起谈判那天,自己被谢疏慵强行进入手套,还有后来在医院,他主动签了谢疏慵的手……
“可即便如此,”池清台沉眸,冷静中透着几分难掩的焦躁,“我也应该先和
你握手。”
“不行哦,”
谢疏慵微笑着,说出口的话却不容置疑,“能和所有人正常接触才算治疗成功,你不能只依赖我一个人。”
池清台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而且我不要握手,”谢疏慵垂眸看他,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下次你再和我练习,我需要你和我牵手。”
池清台脩然抬眸:“牵手?”
握手一触即离,属于弱社交的接触。而牵手就要私密得多,这可能发生在孩子与母亲之间,也可能发生在朋友与朋友之间,亦或者是,发生在相爱的恋人之间。
平心而论,池清台不希望和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他又比谁都要渴望加快进度。
短暂的思考后,他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以。”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池清台飞往海市参加投资者峰会。
谢疏慵留在嘉和,等待护士给病人做好术前准备。
上午9点,池清台西装革履出席峰会。
灯光璀璨的五星级酒店,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响彻宴会厅:“接下来有请本次投资者峰会的特邀嘉宾,他们分别是杉盛资本大中华区负责人池清台,青彦创投合伙人谢彦……”
直播镜头里男人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露出半张冷清的侧脸,他右耳戴了一支黑色无线蓝牙耳机,像是某个漂亮的装饰品。
池清台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谢彦很快也跟着坐了下来,笑着冲他伸出右手:“哥你也来啦?好久不见了。”
池清台正准备和他握手,耳机里传来一道声音:“脱掉手套。”
池清台动作一滞,瞳孔有片刻紧缩。
“池哥,怎么了?”谢彦有些担心,“你不舒服吗?”
“没有,”沉默两秒,池清台再次开口,“稍等,我先脱下手套。”
谢彦也好奇过,为什么每次见面,池清台都带着手套。但又担心涉及隐私,或者是对方身体有什么缺陷,一直没能问出口。
却没想到今天开会,池清台竟主动脱下了手套。
此时峰会已经开始了,主办方在台上致辞。
池清台坐在第一排贵宾席上,他先是取下婚戒,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露出了一双冷白修长的手。
此前,池清台几乎没在外面暴露过双手。他动了动手指,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谢彦本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却不料这双手竟如此漂亮。
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玉石。
可惜他没来得及细看,很快主办方致辞结束,池清台即将上台演讲。
一十分钟的演讲,池清台讲得深入浅出,细致入微,提纲挈领地讲解了当今金融市场下的投资策略。
他为人严肃认真,演讲却鞭辟入里,辛辣有趣,赢得了在场观众的阵阵掌声。
“让我们感谢池清台先生的精彩演讲,再次感谢!”
池清台热烈的掌声中下
场,落坐时,他冲身旁的谢彦伸出了手。()
“”“”
?本作者勺棠提醒您《先生他有亲密接触恐惧症》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冲谢彦伸出右手。
白玉一般的手指,指节泛着淡淡的粉色。
谢彦愣了一下,也跟着伸出了右手。
“不许握手。”
然而就在双手即将触碰的前一刻,谢疏慵的指令落了下来。
他后悔了。
他不该让池清台脱掉手套和人握手。
当他在屏幕中看到池清台双手时,没人知道他滋生出了怎样可怖的占有欲。
“池清台,”谢疏慵再次重申,原本平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低沉,“我改变主意了,不许和人直接握手。”
静默两秒,池清台微微一笑:“可我偏要。”
谢疏慵呼吸急促了一瞬,再也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
池清台面不改色,一把握住了谢彦的右手。
“偏要?”谢彦歪了歪头,一时间有些不明就里。
他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池清台突然面色一变,迅速松开了他的手。
谢彦见池清台状态不对,本是有些担心,但又马上要到他上台演讲。
“哥,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谢彦问他。
池清台摇头,声音有些紧绷:“没事,别管我。”
正式场合谢彦耽搁不起,而且池清台是个成年人,应该能对自己的身体有准确判断。
在主持人的介绍后,谢彦上台分享起了青彦投资的投资策略。
演讲结束,会议进入茶歇时间,谢彦却发现池清台脸色越来越白了。
“哥,你真没事?”谢彦追了上去,“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池清台依旧摇头,神色冷静:“我没事。”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谢彦还想再问,谢疏慵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哥?”谢彦正愁不知道怎么办,连忙道,“我刚才和嫂子在开会,嫂子好像生病了,我让他去医院但他又说没事。”
那边静默半响,声音冷静地开口:“刚才你和他握手了?”
“是啊,”谢彦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手套都脱了,吓我一跳,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不舒服吧……”
谢疏慵:“把电话给他。”
……
池清台没想到,和别人握手竟然会这么难受。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以为之前的治疗卓有成效,甚至跃跃欲试地认为,自己很快就能成功。
然而当他和谢彦握手的那一瞬,恶心夹杂着恐惧透过皮肤蔓延,顺着脊椎爬满了他的身体。
周围人声鼎沸,池清台浑浑噩噩地穿行其中,时不时还要应付来结交人脉的人。他耐着性子与人周旋,心中却越加厌烦。
他拿出手套准备戴上,然而指间伸进去的一瞬间却犹豫了。
如果现在又重新戴回手套,那不就和
() 之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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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吗?
池清台咬了咬牙,又把手套放了回去。
“池哥,”就在这时,谢彦走了过来,朝他递过一只手机,“我哥的电话。”
池清台脩然抬眸,谢彦已经把电话递了过来。
“可以坚持住吗?”一道微沉的声音响起,隔着电话安抚了他焦躁的心。
池清台握紧手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没犯病。”
谢疏慵似乎看出了他的强装镇定,继续说:“我马上要进一台手术,手术预计4个小时,我预计今天傍晚抵达海市,你可以坚持住吗?”
池清台第一反应是拒绝,他冷冷道:“我不用你过来。”
“是我让你摘下手套,我理应对你负责。”谢疏慵平静道,“而且我来海市有别的事情,见你只是顺便。”
池清台沉默不语,没再反驳。对方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他没有拒绝的立场。
下午,谢疏慵结束手术,风尘仆仆赶往海市。
此行途中,他本担心会见到一个担心受怕的池清台,因为此次的超前行动,导致治疗效果大打折扣。
然而当他抵达酒店,看清来人时却愣住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池清台单手插兜站在人群中,他右手握着高脚杯,整个人看上优雅而自信。黑色手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皙如玉的指节。
似乎有一种第六感,正在个人交谈的池清台抬头,准确地捕捉到了谢疏慵的目光。
池清台心头微动,转身朝着谢疏慵走来。
“谢疏慵,”他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神情骄矜,带着几分自豪,“我这次没有洗手。”
虽然他很难受,但他坚持下来了。
取得了显著的进步。
谢疏慵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他想伸手狠狠拥抱池清台,然后摸着他的脑袋夸他是好孩子。
但最终,谢疏慵只是站在原地,眼神温柔,满是克制地说:“我看到了,你做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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