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拿到了这一新宝贝,白天坐诊时就要亲自写医案,结果他跟人家唠得太欢,愣是写成一篇篇小传。
旁人拿去读了,都觉得动人得很,读着读着有种让人潸然泪下的感觉。
尤其是老一辈人回忆起往昔来,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苦啊,但凡遭点天灾人祸,一家老小就活不下去了。
至于什么白米面白米粉,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现在他们各乡各里都有石磨,大点的地方还有水磨坊,那磨起米面来可真是快,一点都不费人。
即使还是做不到顿顿白米白面,逢年过节馄饨饺子吃到饱还是可以的。
越是尝着这样的好东西,越是觉出从前日子有多苦来。
众人听着那并不遥远的过往,竟是恍如隔世:原来他们过上现在的好生活,也才短短几年而已。
霍善带来的不仅是高产的新粮种,还有对黔首而言十分宽和的政策。
更重要的是,在霍去病这尊杀神的镇压之下,没有人敢在霍善手底下胡作非为。那些富户豪强便是有千般手段万般贪念,不想丢了满门性命都得老老实实地猫着。
大伙的日子好过了,对于带来这种改变的人自是由衷爱戴。
所以霍善出来巡诊,大家都爱跟他说心里话,这些心里话经霍善那支“生花妙笔”一写,自然是一篇篇感人至深的江夏旧事。
像这些患者身上的病痛,很多都是昔日苦难带给他们的。
霍善自己写完一读,也觉这医案写得和自己平时写的不太一样,难道这便是生花妙笔的用处么?
写都写了,霍善也没藏着掖着,等刘据查完疑狱回来后热情地拿着攒下来的一叠稿与他分享。
大汉黔首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亟需你这个太子去拯救。
冲鸭,我的叔!!
刘据:?????
霍善使用完这压力大转移术,就转为关心晚饭吃什么以及今天用什么东西钓大猫玩了。
可怜刘据一个未婚少年郎,对着烛火读完他大侄子写的一篇篇稿,只觉路漫漫其修远兮。要让整个大汉都能像江夏郡这样蒸蒸日上,他应当要怎么做才好?
这段时间刘据负责决断疑狱,也了解了不少民生民情,在此之前许多人之所以被关进大牢也并非多么穷凶极恶,只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已。
若是没有出来走这一遭,若是始终长于深宫之中,若是周围皆是不通庶务、只知享乐的勋贵子弟,刘据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些东西。
他不会走满道泥泞的乡间小路,不会见满身臭烘烘的老囚徒,不会知道上头一道诏令就可能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不会知道对于许多人来说一个白面馒头都是他们想留到逢年过节才吃的美味。
更不会知道平时吃不饱饭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兴许对于上位者而言,了解这些也不是必要的,地位高到一定程度便不需要再去看去听了,那百八十户人乃至于千户万户人的命运,都不过朝廷运转过程中随口提及的几串数字。
你若是遇事既想顾及这个又想顾及那个,便会时常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说不定还会做出导致更多人陷入困顿绝境的决定。
这并不是明智的政策制定者应该做的。
只可惜刘据已经来了江夏,他已经看到了这一切,他与霍善一起享用过这片土地上来自四季最好的馈赠,春天的嫩笋肥鱼,夏天的柘浆梅饮,秋天的藕美蟹,还有冬天围着炉子喝的茶酒烤的肉,每天都过得快活又惬意。
可在这份快活与惬意背后,他也看到了在长安看不到的……民生多艰。
只需要做出些许改变,便能教他们满心欢喜、感恩戴德,恰好便说明了他们此前的日子连这么点微小的希望都没有。
刘据夜里翻过来,又翻过去,许久都没有入睡,心里想的都是大汉其他地方不知是什么光景。
这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注定了他将是与其他的“自己”不太一样的太子。
相比之下,霍善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从小就非常擅长把自己的烦恼转移给别人,自己夜里睡得老香。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他就应杜甫和苏轼他们的邀请过去刷刷在太医署的威望值。
尤其是苏轼,他觉得自己和霍善关系这么好,结果别人都开放了新地图,他们这边却没有开启,可真是太丢脸了。他拿着“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说辞,极力邀请霍善过来收服太医院那堆老头儿。
杜甫也不甘落后,表示“大家都是朋友,你去了苏轼那边可不能落下我这边”。
看到大家都这么热情,霍善很是苦恼地唉声叹气:我这么受欢迎可怎么办才好!
不管是唐代的小老头儿,还是宋代的小老头儿,霍善都不带怕的,每天晚上带上医官印就出发去遛弯,还穿戴着缩小版的医官袍,看起来相当像模像样。
霍善每天晚上这样忙忙碌碌地跑了一段时间,巡诊队伍也把长江南面几个县都走了个遍。
待到重新过江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江风吹来都有种刮得人脸上生疼的感觉。
眼看远处黑云沉沉,接下来似乎即将迎来雨雪天气,一行人决定先回西陵城修整一段时间。
霍善很久没回来了,一行人刚进城,便有人欢欣鼓舞地奔走相告,接着本来因为天冷的缘故少了不少人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每个人都穿出自己这几年新做的棉衣出来迎接巡诊队伍的回归。
这次跟着出去巡诊的都是年轻的医生,看到街上因为他们的回归而逐渐沸腾起来,不由悄悄挺直了背脊,觉得自己身上的医生服饰分外值得骄傲。
说实话,他们跟着霍善出行,衣食住行的条件肯定是没霍善等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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