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汤杳的拒绝,闻柏苓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汤杳身后还有等着她的同学和室友,好奇的目光来来回回落在他们身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方便多谈。
闻柏苓略略颔首:“那还挺遗憾的。”
宿舍楼下面的路两旁种着玉兰树,新叶未发,倒是花苞裹着柔毛立在树枝上。
两人面对面又站了几秒,汤杳逼着自己说出口:“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闻柏苓说。
汤杳转身离开,清冷的风吹过,她听见身后闻柏苓的咳嗽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学习委员订的饭店是街口的家常菜,以前班级聚餐也去过。那些炒菜和砂锅,味道好、菜量大、价格又实惠,很适合他们这些学生党。
路程不远,有同学笑问汤杳:“班长,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呀,长得很帅呢。”
汤杳本来想说是朋友,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句近乎赌气的撇清关系:“我小姨家的邻居而已。”
这天晚上的班级聚会,汤杳始终有些心神不定。
班里人多,一张圆桌坐不下,学委找了间大包间。
包间里两张桌子,同学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也有凑在一起抱怨:
“为什么我们一学期比一学期课多”、“课表都要排满了”、“教育学院都是早八,就我们要早六”、“英专生真的是伤不起”......
菜肴一道道被服务员端进来,摆放空间不足,逐渐叠摞起来,地三鲜的盘子压着松仁玉米,可乐鸡翅每人夹走一个后干脆撤了盘子。
汤杳连同其他班干部一起,带着同学们共同举杯,“祝大家新学期顺利、愉快”。
用餐时间过半,几个班干部研究的聚会小游戏也开始进行。
都是些老牌的“逢7必过”和“接歌”这类餐桌游戏,只不过考虑到他们的专业,把内容都换成了英语,算是增加些难度。
汤杳本就魂不守舍,连着在“thirty-seven”和“seventeen”上栽过两次跟头,再开局,又遇见了最难的27连着28。
一个是含有7的数字,一个是可以被7整除的数字,待她反应过来不能出声时,已经来不及再用筷子敲击桌面,下意识脱口,说出了“twenty-eight”。
“twenty-eight?该罚该罚。”
有同学起哄:“来来来,把可乐给汤杳满上!”
班里只有几个男生,出来聚餐从来是不喝酒的,输了游戏的惩罚也是喝可乐。
喝可乐有规矩,必须喝完满满一杯。
不然怎么说是惩罚呢,碳酸饮料特别胀,喝多了真的不太舒服。
汤杳人缘好,刚端了杯子,副班长已经站出来帮忙:“班长连喝好几杯了,再喝下去晚上指定睡不着,这杯我替班长喝吧。”
“替喝可不行,替喝那得喝两杯。”
副班长仰天长啸:“你们这群畜牲啊......”
这么玩着闹着,时间过得飞快,晃眼间便过了九点半。
还是同学里有个女生看了手机时间,惊呼着提醒大家:“同学们,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再晚要进不去宿舍了!”
“散吧散吧,明天还有早六呢。”
一群人做鸟兽散,只剩下汤杳和室友留下结账。
可乐喝得太多,汤杳感觉自己精神得可以去体育馆再上一节排球选修课,路上和吕芊、陈怡琪手拉手飞奔,也不觉得多累。
只是走到宿舍楼下,她忽然像被碳酸饮料灌醉,人也有些恍惚了。
闻柏苓那辆白色的轿车,仍然停在楼下。
天边缀着半块月亮,玉兰树的影子落在车上,窗里亮着淡淡灯光,像是车的主人也还在似的。
吕芊拉着陈怡琪先回去洗漱了,汤杳独自走近那辆车,凑过去看了眼驾驶位。
里面没人,她心里泛起一些始料不及的失落。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汤杳还没来得及笑话自己,忽然听见咳嗽声,很轻很轻,却引得她猛然向车子后排看去——
闻柏苓抱着手臂,仰头靠在后排的皮质座椅里。
他大半张脸都隐在昏暗中,阖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早春夜里很冷,连汤杳都在回来的路上裹紧了毛衣外套。
闻柏苓明显是在生病,晚饭前见面时,他就总是咳嗽。
都病了,这样坐在车里,就不怕冻着自己,病情加重?
汤杳尝试着抠了下车门把手,没锁,门轻松被她拉开。
打开车门,暖气铺面而来。
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位金贵的公子哥肯定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反正有钱,又不怕费油,车里空调暖风恐怕是一直都开着的。
闻柏苓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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