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岸心知肚明自己讨人嫌,却不愿意就此打道回府,他想见见贺南枝,开口跟她说一句新年祝福的话,或许可能再加一句:你模样倒是没变,但是声音许久未亲耳听到了。
倘若贺南枝愿意搭理他。
谢忱岸新购买了台改装过的性能顶尖跑车,早就让秘书停驶在了贺家后院门口,他想今日无雪,可以先让贺南枝坐驾驶座过个瘾,然后再带着她围绕整座城,沿街去光顾那些还在营业的彩票店。
他手气向来极佳,记得年少时谢忱时高投资亏损了一百万,将整个期的零花钱都亏进了股市,在校里,中餐只能厚着脸皮来蹭他的饭卡。
后来,他放时,随意在半路上买了张彩票。
中奖一千万。
当天深夜,便放在书桌上被谢忱时夺走冒领了。
所以贺南枝想求财,或许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可惜他哪怕寻个明眼人都看破的借口,到书房帮老师抄写佛经,等到了太阳快落山。
师母端了些茶点进来,看了他眼,又有意无意的提起:“小鲤儿一醒来就闹着要去找师姐,缠着让梵梵开车送她去了。”
谢忱岸指腹极慢地摩挲着毛笔的温度,是冷的,心也越发沉冷下来。
贺南枝终究是没有气消,耿耿于怀着订婚发生的事情。
谢家老宅灯火通明,二楼却安静一片。
灯未开,谢忱岸推开厚重的书房门,慢条斯理地踩在暗纹地毯里,来到了黑胡桃书柜书柜角落的黑色保险柜前,他穿着西装裤的膝盖微抵在地上,想伸手去开锁,又在冷白指骨要触碰到的那瞬间,再也无法朝前一步。
在商界,谈判桌上几百个亿项目就不眨眼投资的他,现在完全丧失了手中的筹码和尊严。
他缓缓低头,浓稠的黑暗无声蔓延遍了挺拔修长的身躯,一寸寸地将他灵魂也禁锢进了那终不见天日的保险箱内,藏着贺南枝亲笔手写的那封粉色情书,却无勇气去再看一遍。
伦敦的项目已经收尾,他那场漫长且仿若自我放逐的惩罚也落幕。
父亲正式宣布退隐,而他也被任命为谢氏集团新任掌权人,从今往后,是真正身居高位,拥有了无限的权势人脉,也低调神秘的回到了泗城界内。
谢忱岸哪怕彻底得到继承权,也无法满足内心的孤寂感。
他对贺南枝的占有欲更是日渐深,不甘于现状这样长待机冷战,想让她陪他一起度过余生的念头也越发强烈,在回来后,就不打算压抑那些极端变态的情感了。
谢忱岸还未回国,就先是控股了娱乐圈半壁江山产业,只要是涉及到女明星领域的都不惜成本砸下投资,往后二五年,只要贺南枝想接戏,总能碰到一些是他投资的。
后来提前半个月回来。
只因思南公馆的巨型鱼缸突然毫无预兆的爆裂了,宽敞清冷的客厅一片狼藉,所有家具摆件都泡汤,管家心惊胆战的从冰冷的大理石地上找到了那条养了很多年的观赏小鱼。
却没想到,它弱小的生命力会这么顽强,硬是存活了下来。
谢忱岸当天就坐私人飞机回到公馆,懒得理会满地碎玻璃残渣,抱着很小的新鱼缸,裤脚被染湿,深夜独自坐在沙发上,给骆岱深夜打了通电话。
情绪自始至终都很平稳,询问要不要支援他举办一场慈善展览会。
谢忱岸言语间很隐晦地暗示,只要骆岱以个人名义,给贺南枝寄两张邀请函便可。
其中一张写的是他的名字。
她收到的话,总不能视若无睹。
骆岱却婉拒了,声称近日要闭关,挂电话前又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我差点都忘了,这笨蛋小鱼还欠我二百万……”
除了贺斯梵外,谢忱岸还联系了贺睢沉的其他生,只要跟贺南枝平日里有点共同语言的,他都大方的给予好处,只想这些人,能在生活中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将她约出来。
后来一位已婚又离婚五次的对他说:“我五月份要办第六场婚礼,请你和小鲤儿一起当伴郎伴娘怎么样?”
谢忱岸沉默片刻,这次轮到他出言婉拒。
给结了六次婚的人当伴娘伴郎,对他和贺南枝的婚姻过于不吉利。
万一间接性给了贺南枝点启发,原来结了婚,也可以离的。
还能一次性离六次。
谢忱岸是最后找的迟林墨,约他到了会所包厢喝酒。
近乎是几近明示地谈起交易,迟林墨姿态懒散靠在椅背听了半天,讶异之余,又端详起了端坐在对面顶着一张清冷禁欲面容的俊美男人:“你要免费给我举办全球巡演???”
谢忱岸神色自若倒了茶,语调极淡:“嗯。”
“条件是什么?”
迟林墨在几人里一向是心思最通透那位,曾经没少帮傅容与提供靠近谢音楼的机会,也因此,与谢氏双生子关系恶劣了大半年,后面修复回来了,他凝望着谢忱岸幽邃沉静的眼眸,不自禁地将某些隐晦的心思藏得更深。
谢忱岸却早就看出,迟林墨年少起就暗恋贺南枝,只不过他童星歌手出道,一年到头身边围绕的人太多,根本抽不出闲暇时间跟女孩儿谈情说爱。
久而久之,便将这份暗恋化为青梅竹马之间最真诚的情谊。
没有让贺南枝察觉到半分。
谢忱岸润完喉咙,平静低语道:“在泗城举办的演唱会里给贺南枝留一张门票,在我位置隔壁,墨墨,只要你请她来,以你们的情谊,她会来的。”
空气凝滞片刻。
迟林墨问:“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跟她一起看场演唱会?”
谢忱岸薄唇勾起淡弧:“已经比登天还难了。”
迟林墨没有理由拒绝,刚应下的同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过一看是贺南枝,随即挑了挑眉。
“看来老天爷助你。”
…
那晚贺南枝已经快半年没接到任何通告,被经纪人塞到了小型的珠宝慈善晚宴,行事肆无忌惮得罪了人。
谢忱岸闻讯赶过去,眼前华美的两扇门被保镖推开刹那间。
他看到相隔十米远的前方,贺南枝纤薄的身子靠在真皮椅背,侧脸美得旖旎清绝,裹着的珠光银披肩沿着膝盖垂坠到脚踝的位置,高跟鞋尖在地毯上漫不经心点着,被扣下也毫不害怕。
当她那双如水清透的眼眸循着声响,也遥遥望了过来时。
谢忱岸知道。
他与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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