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在考场内坐了一整天,初澄有些困倦,如果不是忽然听到声音都要睡着了。
鹿言用双指将照片的一角放大。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只剩下喻老师的半张脸,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眉清目秀的年轻女教师。
“这是?”初澄对这张脸孔很是陌生,对方应该也不在十中任教。
“姥爷好友家的女儿,也是我小舅的学妹。”鹿言说完,语气幽幽地补充一句,“追求过的那种。”
谁追谁?
完全不经过思考,一个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问题就在初澄的脑子里浮现了出来。
紧接着,鹿言道破了这个可想而知的答案:“虽然追过我舅的人有一箩筐,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没几个,她就是其中之一。现在问题很大,初老师你要慌!”
“我慌什么?”初澄又瞥了眼照片,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鹿言盘腿坐着,一脸严肃状:“既然收官宴上有她,那说明培训的这一个多星期两人每天都见面。照片上的人没有戴戒指,男未婚女未嫁,这么敏感的事情,小舅却只字未提。等他回来你应该严厉地质问才对!”
初澄笑笑,暗
想着这有什么可质问的?
你舅一个十年的gay,估计当初这姑娘就已经碰壁碰得很惨了。
“喻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我不管。”鹿言扔下手机,边整理自己躺乱的发型,边碎碎念,“他在外面大吃大喝,我们在家里连个wifi都没有。这委屈你受得了,我不行。我们也出门玩~”
初澄被好大儿摇晃着胳膊,想要偷懒也不成,只能满口答应着好好好,放弃宅家的打算,重新起身去拿车钥匙。
夏末的夜晚,初澄带着鹿言在城市最热闹的地方闲逛了一圈。夜色愈深,两人掐着聚餐结束的时间,去接喻老师回家。
初澄把车停在饭店门前时,刚好看到一波熟人相互簇拥着从转门走出来,喻司亭和那位照片中的女老师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鹿言从车窗探出头,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快出场。”
“啊?我要怎么出场?”初澄把自己的双肘架在方向盘上,不急不忙地向外看去。
这两人看起来明显也没那么亲密嘛。
鹿言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打开车门,自告奋勇:“那我去。”
“哎!”初澄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见少年的身影一路小跑着靠近过去,徒劳地压低声音喊着,“你给我回来……”
“我今晚没有喝酒,开车送师兄回去吧。”美女老师主动发出邀约。
喻司亭站立得笔直,神色如常道:“不用,我打车就可以。
学妹莞尔一笑:“这里打车不方便。我们都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干嘛这样客气?”
正在交谈的两人没有注意周围有人靠近,直到一声清朗的少年音色响起。
“爸。”
“……”喻司亭被喊得怔了怔,略显机械地偏过头,看到一脸正气的外甥。
一旁的学妹更是震惊,上下打量着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语气中充满不确定:“喻老师,这是……”
喻司亭保持沉默,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明显来搞事的孩子。
鹿言皮了一下后自行缓和气氛:“我开玩笑呢,我其实是他的侄子。”
对方恍然松了一口气,比了比胸口的位置,笑吟吟地开口:“你是鹿言吧?我之前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这么高一点儿。”
“是,您好。”鹿言保持着良好的家教,颔了颔首。礼貌寒暄后,他重新转向喻司亭,词严义正:“小舅,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家里停电了,舅妈还在等你呢。”
学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一次受到冲击,不可置信地问:“师兄,已经结婚了?”
不会吧?不久之前明明听同学们说他还是单身的状态。
话至这里,喻司亭已经完全理解了目前的情形。这小子是替某人来查岗的。
喻老师的目光落向不远处。
在他的灼灼注视下,一辆车的副驾驶窗徐徐关合起来。
喻司
亭抿唇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学妹的问题:“没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是在谈婚论嫁了。”
……
虽然等在车里的初澄已经在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发现了。这种明显是“捉奸不成”的场景多少有些尴尬。
他进行颅内风暴,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向喻老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正绞尽脑汁时,副驾驶和后排的车门同时被人拉开,一道丰颀身影坐到了他的身旁,慢条斯理地系起安全带。
“特地来接我的?”喻老师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地方和时间都找得很准。”
“啊……”初澄目不斜视,故意不去看他玩味又暗藏深意的表情,嘴角却不自觉地噙起微笑,一边开动车子,一边佯装镇定,“我带好大儿出来玩,走上这条路,就顺便、碰巧……”
喻司亭没有道破,只是轻轻地笑着,声音痒得戳人心尖。
车行了一路,初澄也东扯西扯了一路。最后他实在编不下去,只好坦白:“好嘛,就算是吧。”
喻司亭看上去并不在意,十分享受地朝着椅背靠了靠,轻叹一声。
“有话直说,别搞那么多花架势。”初澄傲气地偏了偏头,做好要受一番毒舌洗礼的准备。
“没什么。”副驾驶上的人摇摇头,实为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我的意思是,教老婆学会开车的好处确实多,喝酒应酬之后还有人接。”
稀疏平常的语气却仿佛让初澄的后背遭到一股莫名的电流,不确信自己听到的,结巴着询问:“你,叫我什么?”
车内骤然安静极了,只剩下不安分的呼吸声。
鹿言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躁动的音乐,但完全不影响他适时接话:“有的人刚才还大言不惭说正在谈婚论嫁。”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初澄明灿的眸子落在喻老师身上,想听他作何解释。
喻司亭不急不忙:“难道不是吗?上次还说要自带1500万的嫁妆。”
“我什么时候……”初澄刚要反驳,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要和他平分舅舅的3000万,于是改口,“那你又出什么聘礼?”
这句话一出口,初澄就后悔了。
问聘礼不是相当于承认自己要成为人家的老婆了嘛!
经过一整日的培训会议,喻司亭看起来很疲惫,喝了酒后还有些困倦,但却细数得认真。
“一个人,一份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操碎心的工作,一点支撑败家的股份,两套房子,几辆车,还有一个敢胡乱开口管我叫爸的智障孩子……”
车子继续行驶,他也继续说着:“等你想的时候,我的全部都可以归属给你。”
“你的工作我可不要。只一份编制都要把我累死了。”初澄的手攥了攥方向盘,指腹无意识地摩擦着。
“那就一起上班到退休,然后混吃等死,两个人一起守着一个家慢慢老去。”喻司亭环着胳膊,闭上眼睛,用很轻的声音答着。
从饭店回去的路本就没有多远。伴着喻老师沉稳又让人安心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初澄已经把车开到繁天景苑附近。
在车子驶上滨河长桥的那一刻,这个区域刚好恢复供电。像是受到一种神秘的召唤,对岸的建筑全部亮了起来。
平凡的万家灯火与美轮美奂的建筑交辉相映,平常看到发腻的河畔景观在今夜格外迷人。
初澄忽然想起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关灯。
那这一片光亮中,应该也有他们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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