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我方士兵同前几日,依军师吩咐,于关前大骂曹贼。」
士兵入帐来报。
「嗯,知道了;待会儿记得叫他们骂累了,躺在关前休息一会儿。」
「呃……是!」
天色昏暗。点着烛火,帅帐里头两人对坐,一人身穿白袍银甲,身旁立着一把尖枪,包着头巾,一副随时都能策马上阵的模样;而方才回话的那人,一身文士打扮,手执羽扇,头戴纶巾,脸面上却是蒙着布巾,彷彿害怕以真面目示人似的。
那银甲将军,就是此回率军攻曹,为报父仇的马超。日前他与韩遂,领着凉州八部,由西凉直入关中;西凉长枪军驍勇强悍,夺了长安后,马不停蹄赶至潼关,只要能打下此关并坚守之,饶是曹兵善战,亦是无法轻易越雷池一步。
潼关守将乃曹洪、徐晃也,两人奉曹操命令,领着兵马赶来潼关,坚守不出;马超原想领着兵马强攻之,却屡遭眼前此人劝退。他心底急如锅上蚁,昨儿个晚才闻探子来报,曹操已率领猛将精兵,正从许都赶赴此地,若再不拿下潼关,饶是手握长安,仍如龙困浅滩,无计可施矣!
「我军将士,已如你所言,连骂了六日。今日若再不得结果,吾定以军法治罪,决不宽贷!」马超攒起眉头,手中握着棋卒,重重的在桌上落了下。
棋盘上的棋子全因此举,给震得东倒西歪,偏离了位置。
原是拿来模拟敌我军力部属的军棋,现下成了盘上廝杀的器具,而底下垫的,用以充当棋盘的军图,正绘着潼关关外的地形物貌。
放眼天下,若问有哪个军师,会将这两样东西当玩物耍弄,应该也只有眼前的他了。
对头的马超疾言厉色,但眼前的少年却是以扇遮唇,眉目轻睞;他扬起一手来,将盘上的马兵往前推移,正巧落在潼关关外的山道处。「将军莫慌。我还是那句话,七天之内,一千兵马,破潼关一万守军。」今日不过是第七日嘛。不急,不急啊!
马超瞇细了眼。当他没打过仗么?以一倍兵马,破十倍之敌,这根本是闻所未闻之事。要不是当日破长安之计,就是出自于眼前这人之手,而他这「军师」之位,又有岱、令明二人大力举荐,他怎会轻信这等鬼话?
今日便是第七日,他所言那一千兵马,有五百人都在关前动口去了,剩馀五百人却跑去河边掘石伐木,而曹洪、徐晃任凭他们的将士骂去,关门仍是紧闭,哪里看见过一丝动静?
然而即便如此,对头那人却是不知刀子已架在脖子上,仍一派轻松自在,丝毫没把它当回事儿。
他脑袋晃悠,白皙颈项徐缓的旋绕着,口里低吐的,却是善用兵者无人不晓的孙子兵法。「兵者……诡道也。」
他语调轻柔,细白修长的指掇起两枚棋子。
「能而示其不能,用而示其不用。」挪着步卒,一枚置于关前,另一枚挪动时不慎松脱,倒在另一侧河畔上;隐藏在布巾底下的唇儿弯了弯,似是一点也不在意。
他站起身子,檀口低吟,那纤细娇小的体态,不似威武壮硕的西凉男子,反而……更贴近女子些。素手轻挥羽扇,拍打着脑袋,「唔……怒而挠之……将军,下一句是?」
马超没好气,根本懒得搭理她;他撇过头去,看了一眼盘面,发现那两枚棋就佈在他的步卒左右,恰成两翼包围之势。
巧合吧?但就算是棋子,发现自己遭到包围,仍让马超感到不快。又将步足往前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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