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有话要问?”裴轻舟侧头看她。
糖糖是想起来那晚在陈家问陈暮江的话,没被回答,而且吃早饭时,陈暮江和裴轻舟接近无言的状态。
她在想,是吵架,还是不喜欢。
“你跟小姨吵架了吗?”
刚问完,主驾迎进一簇冷气,陈暮江上车,递橙汁给裴轻舟。
半糖常温,中杯,悬在主副驾间,后排一双小眼睛盯着看。
裴轻舟看一眼,想接又不想接。
最后还是接了,不接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喝到。
她伸手接过,拿出,找吸管,猛扎一下,“嘭”的声音在车里转一圈,也不喝,端端看着。
陈暮江没说话,又把其余两杯递给后排的糖糖,她用余光扫一眼裴轻舟,又咬吸管去了。
是还气着早上的事呢。
“去网球馆?”
司机问车上二位乘客。
后排的糖糖感觉到凝滞的气氛,不说话,陈暮江斜头看裴轻舟。
戴了耳钉,小小的在耳上,头发错开一点就能看到,很晃眼,像隧道里对向迎来的车灯。
裴轻舟今天暂时是没工作的,姜迎因为简笔画的事,给她减了点通告,把资源挪点给其他人,她倒也不在乎,少点乐得清净,只是想着该去找趟易成。
发动机一直嗡着,左转向灯在表盘上一亮一暗,配着声响,都在等副驾应话。
“嗯。”她答。
而后,方向盘打半圈,回正,左转向灯灭掉,车轮碾着地上奚落的雨星子,驶向网球馆。
网球馆是陈暮江常年来的,会员制,不用担心隐私,少了口罩的麻烦,人也并不太多,稀稀散散地人影,打球声很凌乱,但只盯一个听的话可以听出规律。
要了个视野开阔的场地,陈暮江租两个球拍,一个她用,一个给糖糖,裴轻舟用她的老球拍。
老球拍没什么特别意义,只是用起来比较顺手,就像有的医生喜欢用自己买的手术帽,而不是医院统一配发的。
陈暮江先教些基本动作要领,裴轻舟和糖糖试试手后,开始用发球机打。
裴轻舟和糖糖两个小菜鸟打,陈暮江在一旁看着,发球机发球,两人接。
发第一球。
落空。
球滚到陈暮江脚边,她抬脚尖压住不动,看二人。
糖糖低头叹气,她是第二次来,上次只是不拦网,没想到这次连球都碰不住了。
“再来!”裴轻舟攥攥球拍。
声量很大,像攒了很多气没发,把球当酒瓶拍,牟足了劲。
陈暮江拿遥控器调了调发球机的发球角度、速度,示意她们准备。
第二球发出,缓缓地落进裴轻舟视线里,像只飘过来的气球,球拍猛地往前一飞,球飞往九霄云外。
球拍支地转一圈,遥望一眼,没见着球,心里爽了。
她把球当苏晚黎拍。
“球呢?舟姐姐。”糖糖惊叹。
“飞了呗。”
甩发,自豪一笑。
裴轻舟转转拍看陈暮江,想让她发第三球。
哪知……
飞了的球在陈暮江手里,而且人看起来像是躲了个炮弹。
十分慌乱。
球从侧面飞向陈暮江,冲到脸前,陈暮江眼疾手快滑地躲开,拾起来时,还半弯着腰。
“你到底是打球还是打人啊?”
陈暮江语气很温软,像是问你晚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做,糖糖都看呆了。
有拿这种语气怪人的?
裴轻舟迎步过去,咬着唇,轻声问:“没事吧?我这下劲儿大了些…”
“你何止劲儿大了,方向也偏了。”
直冲人天灵盖。
谋杀亲(…)?
陈暮江扔球到发球机旁,拍拍手上的尘:“糖糖,你去旁边先坐会儿,我教下你舟姐姐,不然咱俩今天可能要负伤回家了。”
倒也没这么夸张……
糖糖撅撅嘴,晃着球拍到一旁。
虽然陈暮江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又看到了区别对待,怎么就没手把手教她呢?
裴轻舟微低头,拿球拍抵抵脚尖,转了一圈。
不太想被教,虽然不会。
尤其在早上吃了个哑巴亏后,更不想。
用了四五年的球拍,被一个新手拿着放脚上转圈,多少是有点不尊重拍。
陈暮江弯身拿过被折磨的球拍:“转笔不会,转球拍倒是挺会。”
是句调侃。
裴轻舟转笔是无意识的,只是那时候有些心烦意乱,手头又只有笔和剧本,又不能一直让剧本受苦受难,便转了转笔。
下意识想拉手,瞥见糖糖看的很认真,陈暮江便走过去,再喊裴轻舟。
两个人侧站网篮前,间距一步,陈暮江在裴轻舟左后方,正对发球机。
裴轻舟两手握拍,微低腰,姿势摆好,蓄势待发,陈暮江抱臂笑笑,又磨蹭起来。
“喜欢那个土拨鼠?”
那是糖糖回家后特别想要,陈暮江又给买了个大点的,但也没太大,枕头大小。
声音从身后传来,裴轻舟侧头看,慢慢直起身。
“还好,就是觉得挺软的。”
挺好抱的。
裴轻舟手捏裙边,眼睛四处瞟,就是不看陈暮江,不是慌乱,是单纯的不想看。
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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