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说什么,他蓦地抬眼看向她:“胡珂尔。”
“啊?”
“谢谢你陪我上来,他们后面还安排了一些不错的演出,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她刚才看那些明星眼睛都是亮的,杜骏年顿了下,“要是困了不想看的话,就回房间吧,有点晚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胡珂尔微怔,盯着他看了半晌。
在他又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转身,噔噔噔跑进半开放式餐厅:“我去给你弄点解酒汤。”
“……”
胡珂尔也不知道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她知道蜂蜜和柠檬都能解酒,先是烧了一壶开水,又看了下冰箱,这两样东西的确都没有,但是有罐装苹果汁和牛奶。
她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发现牛奶可以缓解胃疼,果汁有一些醒酒功效,但不如醋来得直接,就直接用卧室床头的座机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幸亏是星级酒店,一切服务应有尽有,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钟,东西就送上来了。
胡珂尔找了两个杯子,一个盛热牛奶,一个用来倒果汁,等着兑醋用的,出来开门的时候才发现男人已经在客厅里睡着了。
刚才就觉得他一直隐隐压着疲惫,
没想到这么累。
杜骏年还是那样的姿势半靠在沙发软座里,闭着眼在小憩。只不过领带随手扯开扔在一旁,黑色衬衫衣领最上面的系扣也解开了两颗,很松散地半敞着。
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在胡珂尔的记忆里,虽然也曾听过杜骏年的创业经历,但当时没有太多切身感受,总觉得轻描淡写,直到今天才恍惚发现,无论身处什么样的位置,都没有容易二字。
哪怕闪映已经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成为新媒体行业里首屈一指的翘楚,还是会面对诸多压力。越往上责任越大,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风光无两。
胡珂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面前桌上这杯苹果醋在咕噜咕噜冒着甜酸发涩的气泡。她顿了片晌,情不自禁垂眸去看他的手。
那儿骨节修长分明,手背迭着微突的青筋,指间干干净净,没有戴任何戒指。
胡珂尔心里蓦地急促跳了下,视线又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男人鼻梁高挺,眉眼英俊卓致,长睫疏淡地垂落。墙边一盏立灯映出他半边侧脸轮廓,说不出来的深邃清隽。
胡珂尔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直犯嘀咕——
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看上去还这么年轻啊?跟大一初见那时比好像根本没发生任何变化。
她一眼不眨盯着他看了片晌,周围很安静,只余杜骏年缓慢起伏的气息声,很低沉。
胡珂尔看得有点呆,脑子里破天荒冒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
其实还没来得及想得很清楚,一切都是凭着本能,胡珂尔眼神闪烁,视线几乎是不由自主往下落了一些。
杜骏年嘴唇形状较薄,浅浅的血色,下颌到喉结的曲线也很好看。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在晚宴上也沾了点酒的缘故,胡珂尔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然而很快醒神过来,骤然起身。
不行啊啊啊!
她在想什么呢?
胆大包天!
退退退!!!撤退啊啊啊!!
就在这时,男人手指轻动了动,似是有所感应般,缓慢转醒。
胡珂尔一时来不及动作,直挺挺地杵在他面前,杜骏年睁开眼,抬起头,径直跟她对上了视线。
“嗯?”他瞳仁深黑,近在咫尺地看着她,嗓音还是哑,“你还在这?”
“……”
胡珂尔胸口的跃动都快跳出来了,口干舌燥地咳了声,眼神疯狂乱扫四周,终于像找到救星般端起茶几上的饮料推到他面前:“刚才给你兑了一杯苹果醋……听说能醒酒的。”
杜骏年睇着她看了片刻,稍微坐起来一些:“谢谢。”
他没说什么,接过去喝了。
胡珂尔自己还没尝这是什么味道,现下也没那个心思再去问,藏在头发里的耳尖红了半边,又哒哒哒飞奔进餐厅:“牛奶有点凉了,我再给你热一下!”
站在微波炉前纠结了十分钟,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特别的
动静。
胡珂尔深吸几口气,揉了揉耳朵,终于稍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捧着热牛奶出去的时候,杜骏年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看起来清醒了不少,双膝敞着,身体前倾,手臂撑在膝盖上,在挨个回复未读的工作消息,表情冷峻而专注。
胡珂尔正迟疑着要不要跟他说声,男人就若有所感般抬眸。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暗暗碰了下,杜骏年先说:“下面在抽奖,你要不要下去?”
胡珂尔顿了顿,尽量镇静道:“算了吧,也不一定赶得上。”
“嗯。”
时间离零点还差半个多小时,他低沉出声:“再过二十分钟我就下去,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先回房间?”
胡珂尔睫毛闪了闪:“我跟你一起吧。”
杜骏年:“你不困么?”
她嗓音有点飘:“也……还好。”
杜骏年低敛下眼,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遥控器从旁边的桌上拿过来:“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
胡珂尔其实现在特别清醒,本来她就是夜猫子,在学校经常也躺在床上刷闪映小视频,熬到一两点,现在对她来说还挺早的。
她耳尖还是烫,但披头散发的也没人看得到,索性心一横,也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这是个点播电视,有很多电影和电视剧可以选择。杜骏年好像还在回复手机消息,处理工作上的各种事情,没有任何偏好的意思,胡珂尔就随便选了一个外国电影,19年上映的《小妇人》。
电视屏幕比较小,地板上的绒毯软绵绵的,胡珂尔干脆就抱着靠枕坐到茶几前面的地上,下巴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电影的基调是她喜欢的,讲的是上上世纪美国一个普通家庭里,姐妹之间有爱的群像故事,一开头就是参加舞会,四姐妹之间迥异的性格闹出了各种鸡飞蛋打的笑话。
茶几上有很多个杯子,里面零零散散地装着她兑的饮料以及牛奶,胡珂尔找了一杯新的顺手放到嘴边随便喝了口,结果差点没吐出来。
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这杯所谓的苹果醋,也太太太太酸了吧?!
眼神不由自主往旁边瞄,可惜看不完全,只有余光勉强捕捉到他还坐在原位,她禁不住想——救命,这人刚才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去的啊?!
胡珂尔被自己调的饮料弄得五迷二道,灵魂出窍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还没缓过来,半晌又听到身旁这人低沉叫她:“差不多要下去了。”
胡珂尔:“哦、哦。”
她晕晕乎乎就要起来。
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久了腿有些麻,胡珂尔一个没站稳,不小心被厚重的地毯拌了一下,向前打了个趔趄。
一口气还没舒匀,就看到地上还扔了个软软的靠枕,她穿的是高跟鞋,这一脚下去,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往一旁跌倒。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胡珂尔绝望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向杜骏年的方向扑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缓冲速度,直接精准地闷声摔进他怀里,还非常顺带地——用唇在他脸颊侧用力嘬了一口。
不仅印上去一个新鲜扎眼的口红印,还发出一声很令人羞耻的啵唧响声。
脑中轰的一声,胡珂尔趴在他肩头,几乎颅内爆炸。
身侧的男人似是呼吸顷刻一沉,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胡珂尔——”
胡珂尔穿着一条掐腰的白色及膝连衣裙,单膝压在他双腿之间,胸口砰砰直跳。想起来,越急越急不来,小腿软得过分,想往下踩又踩不到地面。
胡珂尔两只手慌慌张张地撑在他硬实的胸口上,在男人晦暗如深潭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
她挣扎地颤抖着说:“我、我我……”
杜骏年薄唇轻启,落在耳畔的嗓音比低音炮还让人更颤栗:“——什么?”
胡珂尔气若游丝:“我看你气血有点旺。”
“?”
她闭上眼睛,十分羞耻且坚强地说完整句话:“就帮你,拔一下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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