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回家都还有妈妈,还有人为她赴汤蹈火,还有人张开丰满羽翼将她护在怀里,告诉她我永远爱你,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残酷的生活面前,夏芳卉用爱让她和宁越成长在某种童话般的乌托邦里。
两个人抱作一团,脸上都是泪,夏芳卉毛毛地替她擦眼泪,结果越擦越糊,宁岁脸蛋都给揉红,好不容易哄好,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夏芳卉边吸鼻子边说:“你爸还在客厅?是睡熟了吗?”
宁岁一眼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抽噎着说:“睡得跟猪一样,大概是吵不醒。宁越呢?”
“刚才没收了手机,盯着他睡觉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是泪中带笑。
好像在对方那里,她们彼此都像小孩一样。
那部著名电影里的话说怎么说的来着?生活确实是一盒巧克力,不打开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得到哪一块,所以哪怕出现再多坎坷、跌宕,还是可以靠着踏实坚定的爱感觉到无比幸福。
好半晌,两个人才整理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待心情重复平复下来,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去到客厅。
宁德彦还在外面睡着,只不过不知为何,把自己头重脚轻的姿势调整好了,现下睡得很规矩,夏芳卉拿来一小条薄毯,轻轻为他盖好。
又去悄悄打开宁越的房门,检查了小东西的情况。
确认宁越已经睡着以后,夏芳卉和宁岁一起回到主卧,母女俩贴着躺在床上。今夜情绪都有些激荡,宁岁也睡不着,两人就抱在一起聊些知心话。
以前也很少拥抱,所以真的不怪宁岁迟钝,这么长的时间竟没发觉出夏芳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如今感觉那处空落落的,心里阵阵发涩,一触到那个点就想哭,特别心疼她。
那么长的疤痕,手术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当时身边也就只有爸爸一个人,但他也有繁忙的工作,而她和宁越也都不在,很难想象妈妈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默默撑过来的。
夏芳卉也敏感地觉察到她的低落,拍着她柔声哄:“小椰不难过。”
宁岁闷声:“……嗯。”
夏芳卉:“其实妈妈一直觉得,命运还是很眷顾我的。”
宁岁又低低嗯一声。
夏芳卉出神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看啊,小的时候虽然跟着你外婆吃穿拮据,但是却有机会来到了槐安这样的地方,切身投入到城市建设之中,也靠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有幸碰到了一个知心的伴侣,也因为各种际遇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哪里都能找得到人帮忙。”
夏芳卉顿了顿:“最关键的是,有两个这样出色的孩子,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努力,搭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幸福之家。”
宁岁睫毛又有点濡湿了,拼命眨眼睛忍眼泪,听她轻笑道:“妈妈真的很高兴,我的宝贝现在出落得这样漂亮优秀大方,也找到了对你特别特别好的男孩子。”
宁岁亲昵地埋在妈妈胸口:“嗯。”
“所以,妈妈很知足啦。”
宁岁今晚像个泪罐子,动不动就在那无声流泪,也不出声,只是低头一看脸颊又湿了。
夏芳卉笑着叹口气,从旁边拿了两张纸巾,捧着她的脸擦:“今天看到小忱给你夹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妈妈真的很开心。”
好半晌,宁岁含着鼻音问:“……那妈妈,你喜欢他吗?”
夏芳卉说:“喜欢。”
没想到她这么肯定地给予答案,宁岁心里某个角落更软:“真的?”
“真的。”夏芳卉说,“小忱那孩子模样长得好,稳重优秀,为人也体贴周到,很讨人喜欢。妈妈很抱歉之前还因为他家里的事冲你发过火,带了一点看法,但现在和他接触几次下来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宁岁眨眼,捕捉到关键点:“妈妈你之前还和他接触过?”
夏芳卉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表情刹那心虚起来,轻咳了声。
所幸气氛还是温存的。
摇曳的橘色小夜灯下,夏芳卉举手,诚恳道:“妈妈要跟你承认一个错误,你千万别生气。”
“什么错误?”
“你先说你不会生气。”
“你先讲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她现在都敢和芳芳这样打闹了,却巴巴地把人搂得死紧,夏芳卉很无奈,摸着她脑袋坦白道:“妈妈知道,很多时候你嫌我太啰嗦,但妈妈实在是个表达欲很旺盛的人,所以有时候你不跟我说话我就憋着难受,很想知道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又咳了声,“特别是有关于你谈恋爱的事情,你不爱和我分享,我就偷偷去家长群里打听小忱的各种信息。就刚开始打听那会儿吧,我其实是很持怀疑态度的,觉得他父母那种习气多少会染到他身上。”
“但后来慢慢发觉,这个男孩子有多么优秀,他能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路。省状元,竞赛金牌,还有在国外做的那些计算机的研究。他的同学对他的评价都很高,有天赋、努力又头脑清晰的人,一定会得到命运的嘉奖。”
宁岁眼睛湿润却黑亮,很认可:“嗯!”
夏芳卉顿了下:“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爸爸刚才告诉我了。”宁岁脑袋蹭了蹭,慢吞吞道,“还有,以你的性格,会打听这些确实也不太意外啦。”
被队友直接出卖的芳芳噎住:“你爸真是,说好的一起保守秘密呢!”
宁岁忍不住弯唇,闷闷笑:“妈,我爸已经招得差不多了,我劝你也不要有所隐瞒。”
夏芳卉:“……”
她叹了口气,老实道:“妈妈其实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宁岁啊了声。
——谢屹忱之前并没有跟她说过,今晚吃饭时表现也都挺自然的,像是第一次交流。
夏芳卉小心地观察她的反应,“是这样,他家里公司出事那几天,网上都是新闻,讲得天花乱坠的,我就看到了。当时你经常电话打了两句就要挂,我又不好直接问你,思来想去,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抱歉小椰,其实现在回想是妈妈越线了,不该不问你一声就直接找他的,但当时真的很心急,以为是发生了特别大的事情,加上对小忱印象又很不错,肯定也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
宁岁静静听她说:“我说我是宁岁的妈妈,他一上来就说阿姨好,问候了我,我当时很惊讶,觉得这个男孩子谈吐有度,当时应该是很紧急的情况,他还能保持情绪镇静,知道我想了解什么,还主动跟我讲了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已经找了表哥帮忙,这件事应该几天后就会有眉目,让我不要担心,你在学校里刚刚考完期中考试,一切情况都好。”
三言两语给夏芳卉的印象就不一样。
“我就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很难得。好像和他同龄的小孩不太一样。”
宁岁抹了抹眼睛,从刚才到现在泪还没干:“……妈,我还没给你具体说过他们家里的事儿吧?”
夏芳卉:“什么事儿?”
宁岁定了定神:“就是他父母的感情关系。”
夏芳卉紧紧看着她:“没有。”
宁岁很郑重:“在讲之前,妈妈能不能发誓保密?”
“好,妈妈一定保密。”
她这才放心,顿了顿:“有关于他父母之间的婚姻关系,我想跟你澄清一下,妈妈你之前可能误会了,我当时也没好好解释。他们并不是瞒着对方在外面和别人有来往,而是双方都知情情况下的开放式婚姻。但这么讲也不是为他们开脱,只是想让你知情。”
夏芳卉沉默:“开放式婚姻?”
宁岁有些紧张起来:“嗯,但这是他父母的选择,和他无关的。他父母从他小时候就在外面创业,很忙,对他也疏于关心,所以他就时常跟着他大伯和大妈生活。”
“他大伯和大妈人很好,家风很正,一个是清大的数学教授,一个是槐安有名的诉讼律师,谢屹忱的数学就是他大伯教的。”
夏芳卉一言不发地听着:“是这样啊。”
“嗯。我无意去评判他父母的行为,但因为有你和爸爸对比,我觉得他们实在失职。”宁岁揉了揉眼睛,认真地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妈妈……也能照顾照顾他,多给他一些爱。”
“……”
女儿的眼睛红红的。
小爱哭鬼。
夏芳卉轻叹了声:“小忱那孩子不容易。”顿了顿,郑重地说:“好,妈妈答应你。”
很久没有这样彻夜交谈。宁岁和芳芳暖暖地裹在一个被窝里,亲昵熨帖地挨着彼此,互相倾听对方想说的话。
“初恋就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真的很难得,小椰要珍惜你的幸运,就像妈妈一样,也很珍惜我的幸运。”
“我会珍惜的。”
槐安的夜渐渐沉下去,又浮起来,两人的话语也逐渐呢喃在耳畔,迷迷糊糊的困了。
而小夜灯却始终亮着。
“小椰,加油去闯。”
“我始终坚信,你的未来是一往无前,顺遂美满,你会扬帆起航,去到更大的世界,感受精彩、恣意又熙攘的人生。”
“如果你想家了,你知道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们,就回头看看,我们始终都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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