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对于茂陵的营建他着实花费很多心思,自登基之后的第一年就开始了,过来这边翻翻史书,发现历经五十三年才完工,动用举国之力,汇聚世间奇珍。
如此海量的珍贵陪葬之物,只需取一小部分,充作军费绰绰有余!
眼见刘琨似乎想说什么,刘彻以为他又是过分崇高的道德心发挥作用,便伸手在他肩上一拂:“莫要担忧,朕给你授权,你放手去挖坟便是!”
刘琨沉吟:“这不好吧。”
“哪来的不好?”刘彻掷地有声地说,“你是大汉天子,能不能拿出为帝为王的气势来,明世祖洗劫欧陆诸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何况朕这回还给了你授权,合该硬气一点!”
郑成功忽然被波及,洒然一挥手,示意朕只是吃瓜的,你们继续。
刘琨仍是欲言又止:“这……”
一缕洁白淡雅的熏香在宫室内垂直上前,流入华屋,他眸光随着那一点来回游移,似乎有满腔话要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什么这这那那,值此烽火交关之际还在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刘彻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恼怒,“你看看你的好友祖逖,南塘一出,劫掠富户,他的道德底线就比你灵活得多——你怎么就不能跟他多学着点呢,还不快去挖坟?”
刘琨眼见祖宗催逼甚紧,只得委婉说出实情:“茂陵因声名在外,百年之内被迫迎接了许多批……意想不到的客人。”
刘彻皱眉:“然后?”
“譬如什么赤眉军,起义军,董卓军队”,刘琨一敛衣袖,缓缓道,“所过之处,殆无孑遗,我只恐茂陵空空如也,广阔得能跑马,纵然派人前去也得无功而返。”
这一声当真是振聋发聩,刘彻直接绷不住了,将无比疑问的眼神投向了郑成功。
郑成功无语,看他作甚,茂陵又不是他挖的。
但刘彻已经如此凄惨了,他最终决定发一回善心,好好安慰对方一番。
“其实你也不必太悲观,后世唐末黄巢起义攻入长安,粮饷断绝,尚且依靠洗劫茂陵支撑了许久,现在去挖应该还能剩下不少。”
刘彻冷着脸,看起来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再说了,你往好处想想”,郑成功放下茶盏,唇角泛起了一丝轻笑,“这说明你大汉有钱,国富兵强,丰熙富庶,才能拿出堆积如山、众列如星的陪葬品,大概这就是千古一帝的排场吧。”
刘彻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尤其最后一句可谓深得他心,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郑成功又道:“你看,苻坚虽然也被称作千古一帝,却被缢死在新平佛寺,死后惨遭剖棺戮尸,即便想要陵寝都没有呢,仅仅只剩一座墓。”
刘彻:“……”
倒也不必每次都把可怜的秦王拉出来鞭尸。
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苻坚好惨一人,虽然没进入副本,但永远活跃在他们
的谈话中。
众人进入五胡乱华时空,身份只少数亲近之人得知,并未向全天下公开,加之挖坟之事干系重大,掘祖宗坟冢更是闻所未闻的人伦惨剧。
故而,虽有了墓主本人的首肯(以及卫青、霍去病、平阳等陪葬墓主的赞同,主打一个一家人整整齐齐,谁也跑不了),但还是得尽量低调行事,掩人耳目。
此刻,曾获封茂陵尉、亲身督查参与茂陵地宫建设的张汤,就派上了用场。
他将根据茂陵最初的设计图纸,找出一条最为安全的道路,带领一众锐士劲卒前往。
刘彻本想过去凑热闹看看,这种活着见到自己陵墓的机会可不多,他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自己大半生塑造出来的得意之作。
但这时,石勒大军已经开始拔营启程,刘彻只得留在了长安城中坐镇。
出发前不忘嘱咐张汤,此番务必雁过拔毛,寸草不生,比犁地还干净。
甭管看见什么金银铜铁,不要纠结,全部统统带走,哪怕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砖头也别落下,先带回来再说。
张汤一凛,领命告退。
放在旁的时候刘彻可能还会斟酌一下,但此刻,他毫不犹豫。
眼下大汉复国的局势委实称不上乐观,名将们再能打,也得有强大的国家实力支撑。
而且这些陪葬品也不仅是眼下充作军资使用,未来江山光复,南北一统,各种休生养息,肃清吏治,还民安定,将自汉末三国以来的百年乱世秩序重新恢复井然,这些都需要花钱。
别的不说,北方战火纷飞,遍地丘墟,要想安顿好百姓,得重新营建房子,规划街道城池吧。
要劝课农桑,安置流民归位,那就得给他们发放生产工具,市井营生也得重新经营起来,让百姓有事可做。
还有修学府,治太庙,建医所,发放安抚款项,国家出钱赡养一些老无所养者……这么多地方,哪里不需要花钱啊,朝野上下有无数的窟窿亟待填补。
反正陪葬品在那边放着也是放着,何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是他作为大汉天子,理应为大汉做的。
……
另一面,后赵政权自立为王的天子石勒,正在率领他的军队从晋阳出发,疾驰向长安。
打的本是一个前后夹击的主意,约成汉政权的成都王李雄从汉中出发,约期渡河同攻关中。
他哪里知道,成汉早就被姜维率军如履平地般收拾了一遍,兵锋所向,十荡十决,就连发出来的音讯也俱是伪造。
故而,他一经出征,直接就堕入了敌人的计谋中。
姜维自己对蜀地的崇山峻岭无比熟悉,一山一水尽皆了如指掌,一路势如破竹打入成都城下,预估着接下来攻破成都,必然是一场恶战。
哪成想,刚摆好兵马准备到城下喊话,就听见上方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欢呼,城门径直洞开,为首的李雄笑容满面地跃马而出,拱手作揖道:“欢迎大将军归蜀!”
姜维徐徐扣出一个问号:?
甚至心里有点愤懑,大家都是蜀人(精神上的也算),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李雄怎么骨头这么软啊。
李雄热情得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好像他不是来打架的,而是上面领导下来视察的。
还指派了一位诸葛武侯时期的小吏来接待他,就是后世桓温伐蜀时遇见的那位,曾长叹“丞相在时,不觉有异,丞相去后,未见其比”。
小吏见到姜维,自是一番恸哭落泪:“季汉遗民,不图今日复见大将军!”
这一哭,如同放出了什么信号,整个进城的道路两旁都响起了哭声,层层叠叠地翻涌。
就连李雄都忍不住眼眶泛红,抬袖拭了一把眼泪。
刹那间,姜维沐浴在哭声中,险些以为这些人准备给自己送葬。
还是李雄给他解释了一番,说,成汉政权自他以降,朝中高官重臣,几乎都是当年季汉时期的遗民。
姜维又结合了一下自己之前看过的史书,总算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与其说李雄是遗民们的统治者,倒不如说是他们选出了李雄作为代表,对抗晋朝。
李雄自立之后的年号叫做建兴,正是刘阿斗的最后一个年号。
他虽觉得自己势力微弱,不便称之为季汉政权的延续,只可称成都王,但此番承接季汉政权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明眼人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譬如石勒,因为有求于他,给他写信就是以“蜀汉”相称,这让李雄很是高兴。
成汉政权上下和晋朝仇深似海,始终以灭晋作为自己的第一目标。
李雄自己是农民起义军领袖,带着蜀郡因为灾难活不下去的难民反抗晋朝,揭竿自立,依据蜀道天险而守,保地方十年太平。
李雄麾下的益州遗民,许多都来自刘阿斗、甚至刘备时期,对故国灭亡之事心气难平,坚持要跟晋朝死磕到底。
因此,也成了东晋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第一个覆灭的地方割据政权就是他们。
即便是在成汉政权灭亡了以后,遗民们也没有放弃,重又推出了谯纵作为新一代蜀地割据的领袖,继续抗晋,后来被刘裕剿灭。
待到刘裕代晋之后,遗民们见东晋终于亡国,登基的新天子又是大汉后人,从此便安分下来,不再兴兵,持续了一百多年的抗争也就到此为止,终南朝时代,没有再发生动乱。
可想而知,成汉政权既然遗民众多,一颗红心向季汉,自愿意听姜维调配。
成汉众人一开始见前线传来姜维画像,还道是晋人奸计,有所图谋,李雄为此义愤填膺,特意修书一封,痛骂东晋政权的实际掌控者王敦行事卑劣,毫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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