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
子明的声音从身后大声传来,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拦住我的腰,用力把我往后拉,我顿时一个重心不稳,随着这股力量向后仰,我吓了一大跳,松开了手,齐雨给我的信就这样从我手中飞走,被强劲的夜风吹到了空中。
「我的信!」我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齐雨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姊!你在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你会掉下去的!」
「你放开我,我的信飞走了!那是齐雨给我的信欸!」我急得想从子明的手中挣脱开来,但无奈他的力气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他甚至越抓越紧,我这才意识到他早就已经不是小时候打架会打输我的那个弟弟了,此时信已经被吹到了我怎样也抓不到的高度,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远。
「我要是疯了才会放开你!」他用力把我转向他,我看着胀红着脸的他,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忽然一头撞上我的头,响亮的撞击声回盪在风中,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阵带着痛觉的强烈晕眩感瞬间取代了我所有的知觉。
「冷静下来了吗?」子明压着我的肩膀,喘着大气地问。
我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那是他刚刚用力撞我的痕跡,他眼底的担忧情绪让原本沸腾不已的情绪像是瞬间被浇上了一锅冷水,迅速平息了下来。
他盯着我半晌,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松开压在我肩膀上的双手,他低下头,低声地说:「姊,我拜託你不要做傻事,我不能没有你啊。爸妈他们也是,如果你走了你说他们会有多伤心?」
身体明明就失去了他力量的压迫,但此刻我却反而觉得更沉重了。
这时的他彷彿不再是刚才那个力气比我大上许多的他,比较像是小时候打架还会打输我的那个子明。
「我刚刚就觉得你不对劲,还好我有跟着你出来,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他向后一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屈起双膝,撑着额头仰头看我,表情中尽是不谅解,他口气无奈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齐雨他??因为齐雨他说他希望能再遇见我一次。」我撇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此刻的视线对我来说太过锐利,我看着鞋缘,吶吶地说:「我只是想??想早点实现他的愿望而已
「你是傻了吗?难道你没听说过人死后可是会维持死前最后的模样这种事吗?你要是就这样跳下去脸会变得稀巴烂的,而且你的身体也会断掉,你以为齐雨他会想看到你那种样子吗?你是想吓死他是不是?」
「我??」我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翻了一个白眼,「他说他想再次见到你一定是想看见活得健健康康的你才对吧。」
「你又不是齐雨,你怎么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就说你是傻了吧。如果他不是这样想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把薄荷交给你照顾?直接带你一起走不就好了吗?」
「咦?」
「薄荷不是还很小吗?他一定是希望你代替他好好陪着牠长大,所以才会把牠交给你,难道你要辜负他的心意吗?」
「我??」我语塞,话说不出口,但情绪却像是被突然打开了开关,一阵酸楚涌上鼻头,我吸了一口气,这份情绪像是随着这股气窜进身体里,我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我整个人蹲坐下来,双手撑在太阳穴两侧,我吶吶地说:「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他而已,谁叫他、谁叫他突然就这样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伴随着一字一句的倾吐,眼泪也在此刻溃堤,不管我怎么抹掉眼泪,泪水还是源源不绝地从眼眶中溢出。
我要的不多,我就只是想再看见他温柔对我笑着而已啊??
打从我受伤开始,我就是一直这么期盼着,期待着当我康復那天他会再次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而不再是充满歉疚的苦笑。谁知道我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天,他就这样突然离开了,这种事情叫我怎么能接受?
「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地活着就够了。」子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向他,他接着说:「虽然我不是他,但我相信他一定也是这么想,不然他如果真的想走早就走了,不会等到你康復之后才离开的。」
我顿时怔住,在思绪恍然的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信中的其中一句话。
因为我希望你康復的模样是我想保留在眼中最后的样子。
明明最后看见的只有文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竟然能想像齐雨脸上带着微笑,用他温柔的声音这么对我说。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无法理解呢?
回过神,我再次忍不住崩溃大哭。
※
「行李、护照和手机都带了吧?」爸爸把所有的行李箱推到了玄关处,回头问着我们不知道已经确认了多少遍的问题。
「带了,都带了。」我和子明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好,那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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