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雨,竹林窸窸窣窣响了一晚。
但林青竹睡得很香,因为雨一点也没有淋到他,他的小窝干燥柔软,非常安全。
骊山有护山大阵、院门有出入阵、甚至房门都有小阵法,在这种重重防卫之下,他不用担惊受怕,以至于总是吊着一口气。
临近卯时,窗台的布谷鸟机关被触动,发出了声音,叫醒了林青竹。
这一觉睡足了四个时辰,所以他起来的时候心情非常的好,喝一口茶,又洗漱完,把衣服理得妥妥帖帖,挂好储物袋、玉佩,就快步出门了。
雨后的小骊峰格外水润,起了丝丝缕缕的雾,路上很多人穿着同样形制的衣服,他自然的汇入人群,和他们一起,去到了山顶学宫。
……
接下来的日子,林青竹很有重回高三的感觉。
小骊峰学员分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级,每日一小考,每周一周考,每半月一会考,每月一大考,日考周考同级排名,会考和大考全峰排名,排名上升有灵石奖励,排名下降会扣月例。
上午必修课,下午自由课。
上午卯时,他们要小跑去各个分殿,学礼仪、学琴棋书画、学经史典籍,并要熟练掌握内境几乎所有世家的名姓来历、家徽族规、人脉关系。
但对林青竹来说,更有价值的是每天下午的自由课,会有修士来教他们基础的吐纳修炼之法,包括经脉穴位、丹药阵法,总之一切和修真有关的,学宫都会开课,让林青竹一头扎了进去。
尽管这些东西只是皮毛,庄家的目的仅仅是避免他们因为一窍不通,出丑丢了面子,小骊峰很多人根本不屑一顾。但对林青竹来说,他前十六年修真全靠自己摸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耐下心来教他。
所以非常认真、非常珍惜。
早晨一睁眼,他就开始吐纳背诀,到校吹拉弹唱,课间巩固复习,吃饭随带小抄,晚上还要挑灯夜战,默默在一月后的例行考核上,拿到了第八百名。
在八千人里,这不算什么,但对后来到小骊峰的人来说,他的表现相当亮眼。
尧笑此次也只拿到了第九百名,得知林青竹成绩在他之上时,脸都绿了。
“这怎么可能?”
“没见识的乡巴佬,怎么敢爬到我的头上?”
但事实如此,林青竹还得了额外十块灵石的奖励,以及一瓶上品聚气丹。
他心里美滋滋的,当天晚上就吞下了丹药,尽管大半灵气依旧在灵根撕扯中消弭,却还是有一部分被他存进了丹田,成为了他的灵元。
一直这样攒下去,将灵元压缩成真元,开辟气海,尽管筑基希望渺茫,但不是没有。
于是他更卷了,所有的心神都被学宫占据。
论素质见识,林青竹差得很远,但他格外擅长应试,这点很快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心惊胆战起来。
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林青竹在背玉简;
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林青竹在背玉简;
他们偷懒晚起的时候,林青竹在背玉简。
尧笑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林青竹,他都在背玉简,看见谁都熟视无睹,一点也没有攀附交际的自觉。
偏偏有几个师长还特别喜欢他。
“那又有什么用,我看他不解风情的很,能得什么喜欢?”
“反正我绝不会像他一样。”
“就是就是……”
其他人看尧笑的脸色,纷纷应和道:“尧师兄之前只是疏忽了,其实轻轻松松就能胜过他,下次大考,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嗯。”尧笑冷哼了一声。
但他知道,好几个人都背着他在夜里偷偷看玉简。
一群人乌泱泱散去,尧笑憋气到半夜,受不了出来透气,却发现林青竹的房间还是亮的。
用神识一探,还在读书。
“……”
死记硬背的蠢货,根本没有八面玲珑的手段,能成什么大事。
他面色铁青,回了房间。
但憋了好一会儿,尧笑却咬牙掏出了玉简。
不就是胜在勤奋,他本来就有天赋,要是比林青竹更勤奋,还有林青竹什么事!
哼!
……
转眼来到七月,离大衍盛会不过两月之遥。
林青竹亲眼看见骊山一点点变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次宴会的规模。
灵山巍峨,之前管事所说的丽水在骊山曲曲折折,时而化作瀑布,时而化作细流,总途接近八百里,就是这次宴会的地点。
曲水流觞宴。
这八百里,内境受邀势力将依次傍河而坐,越接近山巅,地位越高,能进入云顶天宫议事的,无不是一流家族的长老,甚至于家主亲临。
天宫不需要人侍奉,但往下每一个地方,都需要他们。说是奉酒,其实什么都要做,而且不能出错。
所以小骊峰的等级才会划分得如此细致,只有考核为甲的少年少女,才能走入天苑,为最尊贵的客人奉酒。
进天苑的名额不过三百个,让八千人抢了破头。
尤其是这一次,大衍盛会赶上了仙首交接,要重划势力范围,不像以往侧重清谈,相反异常隆重,所有世族的继承人都会跟随父亲赶来。
林青竹隐隐嗅到了相亲大会的味道。
小骊峰竞争越发激烈,尧笑也不再装了,发了狠和林青竹同频卷人,终于在七月底,挤进了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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