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的私人诊所同样开设在涩谷,伏黑甚尔走出小巷,一脚踏进城市的霓虹。浮华的灯光如水般倾泻在街上,落在来往行人的肩头。老人,少女,打工族,他们长相各异,此刻脸上的表情也不尽相同,心里想着不一样的事。他默然走进熙攘的人群,像一滴水汇入一片汪洋。
伏黑甚尔既没有坐电车,也没有叫出租,而是直接步行去事先预约的私人诊所。诊所位于一条僻静的街道转角,两边的店铺早已打烊。临时的停车位里塞满小型的私家车,附近民居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路灯静静地投下光芒,男人孤身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脚下的影子逐渐缩短又拉长。他的脚步沉着而稳健,没有迟疑或停顿。
诊所门前亮着一盏小灯,温馨的暖黄光线照亮印有诊所logo的地垫——“家入心理诊所”。男人径直走到门前,双手插在衣兜里,迟迟没有按响门铃。
而是缓慢地扭头,视线投向光照不到的地方。某些藏身黑暗里的东西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起初的贪婪演变为恐惧,它们相继退缩,而后头也不回地逃离。完全有理由相信,男人会在进门前先顺手处理掉某些“小麻烦”。
妖魔的世界信奉弱肉强食,这一条在人界同样适用。
定定地看了一会后,伏黑甚尔收回视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摁响诊所的门铃。过了一会,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给他开了门。年轻的医生披着棕色的长发,手里夹着根女士香烟。家入硝子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晚上好,进来吧。”
“嗯。”男人颔首,跟在医生后面走进诊所。
穿过前台的等候区,医生和患者来到诊室。作为主要承接精神科和心理治疗的诊所,这里的整体布局以令人感到舒适和放松为首要目标。不过这儿偶尔也会接待一些比较特殊的“病患”,硝子示意男人可以先在米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一会,“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过需要几分钟加热。她喝过牛奶了吗?”
“已经喝过了。”面对医生的提问,伏黑甚尔有问必答。男人拉下外套的拉链,把藏在锁骨窝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放到手心里。
灰扑扑毛绒绒的蝙蝠张开蝠翼,趴在他手里,昂起脑袋冲硝子有力地叫了两声。
确认过花的状态没问题后,家入硝子把烟揣进衣兜,“行,你在这等我一下。”
时间回到几天前,家入硝子给夏油杰打了一通电话。虽然毕业后因各自的职业规划不同而减少了联系,但这并未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诚如五条悟所言,一个人渣能遇到另一个臭味相投的人渣已经是彗星撞地球的小概率事件了,何况叁个人渣看对眼呢?
对此家入硝子先是表达了赞同,而后义正言辞地否认了关于自己也是人渣这一点。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学生时代出于玩票性质成立了一个名为“双玉”的乐队组合,后被一家唱片公司发掘并签约,出版了第一张专辑《怀玉》。
那年被乐界称为怀玉年。
五条悟,乐队主唱兼填词,拥有不亚于偶像的过人外貌,声线完美到无可挑剔。
夏油杰,乐队编曲兼吉他手,无论是经由他手之谱写的旋律还是他本人,都令人着迷到为之疯魔的地步。
这个乐队组合的行踪神秘到连文春都扒不出多少料的程度,专门负责这个乐队的经纪人伊地知洁高也表示无可奉告,嘴巴严得令一众狗仔牙痒。
硝子摁灭手机,走到诊室隔壁的准备室。戴上新的口罩,抽出一次性使用的医用橡胶检查手套戴好,双手十指交叉,挤出多余的空气。然后泵两剂免洗酒精洗手液在手心,按照七步洗手法进行手卫生。
准备室里放有一台小型的医用冰箱和恒温水浴加热装置。冰箱的计数显示内部温度一直稳定控制在0°-5°,水浴的温度区间设置在35°到36°。一切准备就绪。眼底青黑的医生打起精神,从吊柜上的托盘里取下一把试管夹。
她打开冰箱门,握住试管夹的长短柄,在冰箱内试管架整齐排列的试管里精准夹中自己需要的那一根。约莫叁分之二的玻璃试管盛放着半透明乳白色浊液,液体没有用淡黄的液体石蜡封口,直接加塞盖严。
试管上未注明具体的采集日期,家入硝子先在脑内快速回忆和夏油杰的加密聊天发生在什么时候,而后根据“在正常且足够稳定的低温环境下,男性体液中的精子可以存活几个星期”这一理论推断,得出了这管精液尚在可供食用的“保质期”的结论。
嗯,这管是夏油杰的精液。
夏油杰知道硝子偶尔会接诊一些,比较“特别”的病人——尽管他更愿意将这部分患者群体归入到集体性癔症的行列。
现代社会人精神压力普遍过大,当来自环境的负荷超出可以自我调节的范围,而个人的能力又向外无力改变现状时,便会转而向内改造个体的心理,以期适应环境。
自我改造的倾向大多是逃避、妄想和扭曲。
基于以上理论,唯物主义者夏油杰,并不认为妖魔真的存在。
彼时他刚结束一次采风,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寓。硝子的电话打来时,夏油杰刚快速冲完一个冷水澡——这有助于他集中精神。
夏油杰听到外面传来给友人设置的不同来电铃声,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拿毛巾擦头发。透明的水珠顺着青年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因定时健身和良好饮食保持的光滑皮肤透出好看的浅麦色,仿佛一只健壮优雅的大型猫科生物。
赤脚走出盥洗室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一顿。卧室微凉的空气将身体尽数包围,皮肤因微小的寒意紧张片刻,旋即又放松。
哦,忘记围浴巾了……不过在自己的房间,应该没事,他想。
他抓了把头上的毛巾把水弄干,弯腰伸手去捞床头柜的手机。接通电话后按下免提模式,收回手接着擦拭自己湿哒哒的长头发。
“真难得,你竟会给我打电话。”夏油杰对来电人说话的态度十分随意,也不在乎自己发出的其他声音会被电话那头听到。
他的嗓音慵懒放松,音色低沉,像小刷子扫得人耳朵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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