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念凤,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娶一个你这样的妻子,一开始我娶你确实是为了我自己犯的错误负责,我承认我心里也埋怨过。结婚后我也苦恼过我们之间并没有共同话题,你不懂我的那些文学啊,艺术啊……”
“你走之后我问自己那真的重要吗?是我们之间必须的吗?我想肯定不是。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充实、心动、安心、满足感是任何文学艺术都给不了我的,你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磁石,散发的磁场吸着我,你一定不知道你有这样的魔力。”
林禄山不知道想到哪儿了,自顾自地发笑起来。
他脑海里蹦出很多各式各样的念凤,她向阳明媚,她忠于自我,她热忱真诚,她爱他啊。
这样明媚鲜活的人存在他的生活中,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所以,你识不识字,懂不懂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爱你,爱的是全部的你,我还想爱你,爱余生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念凤。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结婚这么多年,王念凤很少听林禄山说过这些从心窝子掏出来的东西。
她听得动容,有时候会种感觉,这是他俩迟早要经历的劫,无关两人的对错。
因为他俩之间一直有条缝儿,隐隐约约,忽隐忽现,现在终于横亘在俩人中间。
“你的那些画儿我不懂,我也接受不了,我不想再看见。”王念凤打开门,对着地上的人说道。
“说这不是说让你再也不画,那是你的事业你的追求,我不能逼着你放弃。只是不要放到到我面前了。”
林禄山垂着的头仰起来,眼里的泪折射出点点星芒。
“念凤,你原谅我了?”
王念凤回屋坐在床上,慢慢悠悠地说,“这过日子就像是一张白布,时间久了,总会沾上脏东西,洗得再净也会发黄。扔了可惜,那就将就着用,等到不想洗了,自然就扔了。”她见过太多脏布、破布,最后她自己这张也脏了。
她想明白了,谁的布能一直白呢?不过都是脏了再洗,破了再补罢了。
听完,林禄山的心忽然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一样堆杂着很多情绪,时不时要揪起来,懊悔、难过、痛苦、期待、害怕……
现在归于秋天万物枯寂的平静。
他坐到她旁边,手背轻挨了一下她的脸庞,又触电般的收回,静静看了一阵,轻轻抚上她眼角几条浅浅的细纹。
爱笑的人这里容易长纹,这是这些纹路似乎很久没有舒展了,至少有一个多月了。
而他看见这些用了多久?
十年。
希望他们还有很多个十年。
王念凤拿下他的手放在手里摩挲,忆叹“我要是没嫁给你,我连这小县城都不会出去,更别说离开北江了。”王念凤看着窗外。
“这里多好啊!”,小小的村庄落后、封闭却也安逸、平静。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或许自己就该嫁个山野村夫风吹日耕,不过王八配绿豆,你也不是玉皇大帝下凡,没什么了不起的。”王念凤朝林禄山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是点头,满怀笑意地看着她,看不够。
“林禄山,你看,飘雪花了。”
一场场大雪洗涤腐朽的大地,迎接来年的新生。
她也要迎接她的新生了。
趁雪还没封路,林禄山把女儿接了过来,一家四口在后沟村过了年。
年后,他又领着孩子回去工作、上学,王念凤和肚子里的那个留在家里,还是他们曾经在后山的屋子。
林禄山带着女儿两地来回地跑。
不说住在一起也不说离了的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模式相处着,一个人不说结束,一个人不嫌折腾,倒是旁人看得糊涂。
儿子出生在五月中旬,王念凤和她姐给孩子取名“王惜稻”。
这小儿子果真和他爸一样闷坏,总是不声不响地拉屎撒尿。
等孩子硬实些,王念凤也带他回南淮,赵以眉知道孙子姓王可是连说了几天,她才不听,抱着儿子就走,留林禄山在那磨耳朵。
至于那个女学生,去了国外还是去了外星,王念凤也管不着。
她忙着把生意一路由南向北,做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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