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灯这下彻底清醒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忐忑地捏着指尖查看。
连译牵过他的手,上面的皮肤白皙细嫩,只有他自己捏出来的红印,没有受伤。
躺在地上的八卦环嗡嗡两声,自动悬空,立起来缓缓飞近。
南灯有点害怕,往连译怀里钻,连译安抚道:“不用担心,它不会伤你。”
八卦环是他的常用法器,带有微弱的灵性,与主人意念相通。
南灯扭头看了一眼,壮着胆子伸出手。
他见识过八卦环的厉害,能直接将一只鬼的身体洞穿,此时安静悬在空中,微微散发着光芒。
南灯小心触碰,八卦环主动朝他飞近,落在他掌心。
现在的八卦环更像一个普通的银制品,南灯捧在手里打量,身体渐渐放松。
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响了一声,连译拿起来查看,是林玖。
“有人说见到你与怨魂同行,这是不是有误会?”
林玖不清楚南灯的情况,他只知道连译两次重伤了大批怨魂,以为又被人误解。
连译没有回复,放下通讯器。
不管是误会还是故意诬陷,已经不重要了。
谷虚铁了心要给他定罪,他的任何辩解都没有用。
南灯更不能在这时候被发现,他和兔子头被关进业障塔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内庭的那些人不能轻易相信。
况且南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能力,他单纯又懵懂,几乎如同一张白纸。
初生的神明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南灯还拿着八卦环把玩,放在手心沾上自己的体温。
连译将他抱紧,目光投向门边的月季花。
—
上午,林玖收到了连译的传讯。“查一查带回来的怨魂。”
传讯中所说的怨魂,是指两次大批量出现,围攻连译的那些。
因为瘟疫,近来的怨魂数量增多,翁平然精力有限,上次从旅馆外抓回来的怨魂被单独存放,还没来得及送去业障塔。
林玖第一时间找到怨魂,悄悄带走其中一个陶罐。
白天留守的天师不多,不少人正在休息,包括翁平然,林玖畅通无阻,直接把陶罐带回了住处。
他打开通讯器,再次查看连译发来的传讯,面色凝重。
传讯里提到了雾鬼,简短描述了他的能力。
利用某种工具,给其他怨魂打上标记并驱使他们,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内庭一直在抓捕怨魂,竟然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
但很快,林玖想通了原因。
雾鬼有明确的目标,并且很狡猾,他能从连译手中逃脱,不暴露任何行踪。
他多半潜藏了很久,暗地里偷偷驱使大量怨魂给自己补充食物,直到撞上连译。
雾鬼针对的只有连译,从不攻击其他天师或居民,所以也就只有连译发现了他。
正巧连译当下处境不好,他所说的话,不一定会有人信。
林玖打开陶罐,从里面放出一只怨魂。
三级怨魂在符阵里疯狂乱窜,发出阵阵怒
吼与咆哮。
林玖用灵术镇压住他,逼问:“雾鬼在哪?”
但这种问话,对怨魂而言根本不起作用,林玖没抱太大希望,开始检查怨魂的身体。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怨魂身上有任何黑色的印记。
林玖眉间紧皱,又取出几只怨魂,全部检查了一遍,也没有。
难道是弄错了,这不是那批怨魂?
他选择信任连译,猜测也可能是雾鬼怕被发现,主动让印记消失了。
林玖抓起怨魂扔进陶罐,准备去一趟连译那边。
他给连译发了传讯,提前通知一声,得到允许后悄悄赶过去。
抵达旅馆时,南灯刚刚吃完午饭。
第三次见到林玖,他不再那么紧张,略显拘谨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抱着月季花安静坐在角落的沙发。
连译和他说过,让他多与月季花接触,说不定能让月季花长得更好。
南灯摸着月季花的叶子,好奇望向正在交谈的两人。
“印记没了,”
林玖说道,“我不清楚情况,所以想带来让您看看。”
他后退几步,释放出一只怨魂。
房间的窗帘没有关,怨魂从陶罐出来,立即被阳光灼伤,痛苦地翻滚。
南灯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屏住呼吸,抱紧怀里的月季花。
好在有符阵的禁锢,怨魂的声音全都被隔绝在里面。
连译亲自确认了一遍:“没有印记。”
他不可能还记得这是不是那晚围攻他的怨魂,被调包了也说不定。
“真奇怪……”林玖思索道:“我总觉得,雾鬼怕被我们发现。”
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内庭的天师。
怨魂天生暴戾凶残,无法克制各种邪念与欲望,雾鬼却能隐藏这么久,也是十分不寻常的一点。
“这些怨魂没用了,”连译神色微冷,“下一次再碰见,我会抓住他们。”
林玖欲言又止,他还想问,南灯会不会知道什么。
但连译与南灯在一起,南灯知道的,他也一定会知道。
看来线索暂时断了。
林玖应了一声,准备将符阵里的怨魂收起来。
这时,南灯怀中的月季花突然动了。
它的第二朵花苞极速膨胀,枝条猛然增长,延伸至怨魂所在的位置,张开足足有一米宽的花苞,探出内里两排密密麻麻的尖齿,将怨魂一口吞了下去。
连译的反应最快,侧身躲开枝条。
林玖吃了一惊,撤掉符阵连忙退了几步。
符阵的约束对地灵无效,月季花果然成了新的地灵。
吞掉怨魂后,月季花缓慢恢复如常,花苞也变回原来的大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灯捧着花盆,结结巴巴:“你、你……”
兔子头也在南灯怀里,甩着耳朵抽了一下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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