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本来还在想理由甩开他,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要走。一时有些惊讶: “你不和我一起去猎场?”
“平常打打杀杀还不够?”勖北壬嗤笑一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沉沉地凝视着她。
贝多芬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 "是你打打杀杀,我平常可没有动过手。"
"是,你没有动过手。”勖北壬又笑了一下, "小五,打猎没意思,不然我陪你去法国买新衣服?"
他不常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贝多芬犹豫一下,还是说: “还是下次吧。”
勖北壬眸中的光闪了闪,熄灭了。他垂下眼睛,忽然俯身,替贝多芬将裙摆上沾着的一枝野草摘了下来。
贝多芬下意识想要后退,勖北壬的指尖擦过她柔软的裙摆,到底将手收了回来。而后他直起身来: "既然你这么想去打猎,那就去吧。"
贝多芬咬住下唇,眼睫颤了颤: "等下次,我一定和你一起走。"
勖北壬微微笑了一下,说: "好。"
他这样的眼神,要贝多芬忽然想起,她从孤儿院被带走的时候。
那时她很兴奋,却又有些害怕,因为领养她的人,穿得实在太好了。她怕自己会被当做见不得光的玩具,可却又渴望着,能够脱离肮脏廉价的人生。
车子驶入一层层的门后,她见过最气派的房子门口,有个少年站在那里,头发理得短短的,眉目深刻英俊,却又有点痞气。
车子停下,她不敢下去。他却上前拉开车门,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是小五?我叫勖北壬,跟我走吧。"
可少
年的光阴再好,他们终究还是长大了。贝多芬动摇了一下,到底还是转身,上车离去。
车子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开去,勖北壬站在原地,看着扬起的烟尘,直到车子在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掌心中,那一株已经干枯的野草,被风一吹,轻飘飘地就要荡了起来。勖北壬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挽留,却只是抬起手来,任由它吹入了风中。
他已经挽留过了。
最后一次。
可惜,还是没有留住。
车子穿过丛林,驶向细窄的小路,终于在无路可走时,停了下来。
车上,贝多芬已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见车停下,问司机说: "这里经常有人来吗?"
司机是本地人,晒得黝黑,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英语,结结巴巴说: “没有……这里偏……有狮子……有老虎,很危险没人来,你,我带你回去。"
危险正是贝多芬需要的。她向着司机笑了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炽热而潮湿的空气,如同潮湿的布帛,一瞬间包裹过来。在浓烈至令人炫目的日光中,贝多芬看到前方的树荫下,站着一个女人。
她身形高挑,上身穿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套着迷彩夹克,脚上一双军靴,被擦得干干净净。大概是太热,她将袖口卷起,露出一截粉雕玉琢的手臂,在这样原始的环境中,十分格格不入。
贝多芬向着她走去,她大概是看到了,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指尖,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向下勾了勾,一双桃花形状的眼睛,似笑非笑望向贝多芬。
"你居然真的来了。"
贝多芬看着她,从她的墨镜,看到她的外套,还有她手腕上戴着的一只手表。
对于她的手腕来说,这块表实在有些大了,表带宽大,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似是轻轻一握,便能扼断。
贝多芬视线落在上面太久,她轻轻一笑,嫣红唇间,雪白的齿如同编贝。像是漫不经心,又似是炫耀地向着贝多芬抬起手来。
"你认出来了?这是又崇的表。"
她当然知道,这是蒲又崇的表。贝多芬的脸色阴沉下去: "孔如琢,你约我出来,就是为
了让我看你戴了蒲三的一块表?"
居然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孔如琢挑起唇角,笑盈盈道: "当然不止这个。我是有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孔如琢却不说话了。
隔着墨镜,贝多芬感觉到,她的视线正慢慢地扫过自己,像是想要看透自己的每一寸皮囊。这样的注视,令贝多芬无端想起蒲又崇。
——他也有这样令人心里发寒的眼神,像是能够看穿一切。贝多芬有些恼怒: “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孔如琢听出她语调里的色厉内荏,忍不住笑了。
真有趣,不用自己多说什么。她居然已经心虚了。
可这还不够。
所以孔如琢又笑了一声,向着贝多芬走近了几步。在贝多芬警惕的眼神中,方才停下脚步。
孔如琢比贝多芬高出很多,站在贝多芬面前时,总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孔如琢知道,贝多芬很恨这种被人俯视的滋味。所以故意,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贝多芬,语调轻慢地说。
"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带枪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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