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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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擦拭手上的污迹。

黎里将新台灯接上电源,摁下开关,光线瞬间倾洒。

“这个亮度行吧?”

“行。”他回答简短。

黎里拔了线,装台灯的功夫,燕羽看了眼她身后。

黎里回头,背后玻璃柜里是一整壁摞得整整齐齐的烟。

她看他:“要烟吗?”

燕羽摇头:“不要。”

黎里阖上纸盒子,问:“你抽烟吗?”

燕羽说:“不抽。”隔半秒,问:“你抽?”

“不抽。”黎里扯下收银台旁的塑料袋,淡笑,“我看着像?”

燕羽一愣,又是摇了下头,却没讲话。

他看她甩开塑料袋,原要伸手帮忙;但她已利索地将纸盒一倾,袋子往底下一套,一滑,台灯盒子规整地进了塑料袋,拎一拎了,推到他面前。

他轻点一下头算是告别,拎起袋子出了店门。

黎里去收梯子时,回头望了下,他已走过街道,很快消失在

绿荫之后。

过了没多久,马秀丽上厕所回来了。

她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走路慢,嗓门却大。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冲到货架里头:“黎里呀,客人群里有个姑娘要送货,演职院的。清单我转发给你了。乐艺东门收货。”

“好!”黎里应道。

碰上送单的,跑一趟四块钱。

她划开手机查看清单,去拿塑料袋的路上就顺手摘了果冻薯片和饼干。哪样东西放哪儿她一清二楚,铺满手机屏幕的长单,她两分钟挑拣完毕。都是些便宜零食,另有三样:蜡烛、打火机、安全套。

黎里系好两大袋子,分挂摩托车把手两边,套上臭烘烘的安全帽,一拧油门,上了马路。

……

燕羽拎着袋子走进秋杨坊,走了十来米,车轮与人声便抛在了后头。

巷子里很安静。因昨夜下过雨,偶有某家屋顶的积水打在蓝色挡雨棚上,吧嗒,吧嗒。

从奚市回江州大半月了,他依然觉得此处很陌生。抬头看一眼天空,横七竖八的电线跟乱麻一样,晾衣绳上挂着女人松垮的胸罩,男人破洞的平角裤。

还没走到自家院子,就听见有人嚷:“三筒!杠!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他爸燕回南的大嗓门:“操.你妈B!今儿撞邪了,这狗B手气,老子手跟摸了煤灰一样!来来来,换位置!”

“换你娘!你顺手的时候屁股跟秤砣一样不挪窝,换个毛。”

燕回南吵:“打了一下午了,老子一把都没胡!”

“不换!”

推麻将、和麻将的声音噼里啪啦。

燕羽推开院子大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声。

屋内人声静了一遭,麻将声却没停。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和着麻将,探头看了眼门外,说:“燕回南,那是你儿子?你个痞子生这么好看一儿子?”

燕回南说:“啧,我年轻时候,风流倜傥。”

“切!”

“他儿子从小就好看,小学就转去奚市了,不在这边住。”刚赢钱那人说,“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学校不上课了?”

燕回南哈哈干笑:“你不懂,艺术生考试要集训,在哪儿都一样。儿子在外面读书那么多年,想他了,领回来多陪陪我们。等

以后成了大演奏家,一年到头就见不上一两次啰。”

燕羽听着他爸的谎话,阖上院门,甩了甩沾在手上的昨夜的雨水。

女人道:“长这么好看,谈女朋友没?艺术生恋爱谈得早吧,我有个外甥女……”

“姑奶奶你行行好。”燕回南嗓子粗得像沙锣,就着麻将碰撞响,大放厥词,“江州没人配得上我儿子。他在奚市,追他的女同学非富即贵。随便送个礼物都好几万。你配得上?九万!碰!”

女人“哟喂”一声,酸道:“是呢嘛,天天听你吹,说你儿子是个天才。”

“臭娘儿们酸了吧唧的。”燕回南很不客气,粗声道,“那不叫吹,老子儿子就是天才。趁现在多看几眼,以后你想见见不着。”

女人不跟他争,鼻子里哼笑出一声。

燕回南满面红光,嘴里叼着烟,手敲着麻将:“不信呐。燕羽,来,给你刘阿姨张伯伯表演个钢琴看看。”

燕羽刚走进烟味笼罩的屋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径自走向楼梯间。

桌上打牌的几个交换眼神,看向静默离开的少年。

燕回南摸了牌却不出了,陡然间一枚麻将朝燕羽狠砸过去:“你老子跟你讲话呢!你他妈聋了!”

“哎呀!”女人吓得一跳,尖声,“发癫了你!”

麻将没打到燕羽,从他面前擦过,砸到桌上的玻璃杯。

“啪!”

杯子炸开半边壁,碎片飞溅。麻将反弹到墙上去,“噼”地坠进铁簸箕,又哐当当在地板砖上蹦跶几下,一连串声响才停止。

破杯里,残余的半杯水还在晃荡。

燕羽捡起地上的麻将,过去放到燕回南手边,语气像是天生的温淡,说:“你又喝酒了?”

“老子醒了!”燕回南嗓子还是粗的,却没火气了,烟头塞进桌角的矿泉水瓶里,道,“老子喝个酒你也要管?我是你老子你是我老子?”

牌桌上三人一言不发,搞不清这诡异的父子相处模式。

燕回南见状,居然又嬉笑起来,说:“我脾气爆,没办法,但生的儿子脾气好。”说着,拉了下燕羽的手。

燕羽一瞬将手抽开。

燕回南脸一变,又要发作,外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嚷:“

燕回南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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