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老爷,这场误会端赖您英明,方能明断是非,还石更哥一个清白?」她也不意外石更会一同跪下,悄悄搭上了他的手,拇指在他掌心里摩挲,是理解,是关心,亦是不捨,「可总归孙大娘是真真失了一个儿子没能找回来?若能有福气,谁人不是盼着母慈子孝、儿孙承欢膝下?」
「孙大娘此举不过是?思子心切而已,因此民女斗胆相求,请县老爷莫要苛责一个失了儿子的母亲。」
她看着县太爷,心神却是放在石更身上,感受到他陡然握紧自己的手,声音更柔了,「我相信石更哥也是这么想的?县老爷您最是仁慈宽厚,望您法外开恩,当作替石更哥无缘的娘亲、和孙大娘福薄的儿子积一点福报,让他们不管身在何方,都能平安健康。」
语毕,她才要拜下去,石更已然伏地,磕得地面咚咚作响,恳切不已。
对局外人而言,这一切不过就是场雾里看花的戏。
聪明人看的是花,石更真是那孙大娘的儿子,作娘亲的当初狠心捨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看他飞黄腾达了就要回来攀附,人家却不愿意了,她是自作自受;糊涂人看的是雾,只道石更真真不是孙大娘的儿子,她不过就是瞎闹腾,鑽了个隙就想捡现成便宜,没想到事情穿帮了,反倒自取其辱。
但不管是何者,总归都是一个结论──这孙大娘不是多好的东西!也亏得石更宽厚,能以德报怨。
孙大娘也没想到他们会替自己开脱,这会只觉得臊得不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低的垂下了颈,压根儿不敢再抬头。
「也难得你们?如此厚道。」县太爷也不知是那聪明的还是那糊涂的,长长叹了口气,一拍惊堂木,「这十杖暂且记在本官这里,往后孙氏不得再以此事滋扰石更和天工坊,否则罚上加罚,重惩三十杖外再逐出洗秋,永生不得入城!孙氏,你可听明白了?」
那沉沉惊堂木拍得孙大娘是心惊肉跳,连忙拜下,「明白?民妇明白。」
「既无异议,就此退堂。」
这戏到此总算落幕,县太爷离了席,石更也在尉迟不盼的搀扶下起身,不自觉回眸想看孙大娘最后一眼,却只能看见尉迟不悔面无表情的挡住了他视线能及的景物。
知他是蓄意,石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不愿拂了他的意思,乖乖扭回头,走向候着的向家人,随着他们一同离开。
但显然这没讨好到尉迟不悔,他依旧维持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冷冷的哼了声,「石更你倒是心大,莫怪让人吃定了你这般!」
这话是明褒暗贬的指控他的妇人之仁,石更驳不了,只是摸摸鼻子认了,没想到换来尉迟不盼轻轻浅浅的一笑。
「我觉得石更哥就是这点好呀。」她仰起头来,弯弯的眼儿看着他,「石更哥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呢!」
她眼底的笑意似初绽的花,徐徐的紓开了办,用最纯净的香气一点一点净了这阵子以来的沉闷鬱结,石更看着她,突然弄不清?究竟温柔的人是谁?
她只看着石更,旁人不能从她眉眼里探得多少恋慕,却是从这话里听了出来。
一时眾人心思各异。
她娘:我们盼儿好手段,饶是颗石头也得被点成玲瓏心!为娘的很是骄傲!!
她爹:院里的小白菜被猪拱了,偏生还是自己养的?打杀不得!咋办!!
尉迟不悔:石更!今晚我们非得聊聊人生!!
向不换:姊姊不过说了一句话?为什么石更哥脸这么红?为什么娘在偷笑?为什么爹很懊恼?为什么哥哥生气了?为什么大家都像是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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