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更摇头的弧度更大,胀红着一张脸,连眼珠都转了开来,不敢再瞧她。
这副模样在尉迟不盼眼中就解读成了四个字
──作贼心虚。
「石更哥,你不是受伤?那为什么不敢让我看?」她咬唇思索了一会,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你?你是不是到外头招惹女人?留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印记!」
女人的联想力总是丰富,她越想越有可能,颊都鼓了起来,气呼呼地瞪他。
左手背在后头,石更只能用一隻手比划,怎么比也解释不清,偏偏生了疑心的姑娘最是难打发,就算是尉迟不盼也不例外,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开脱之言,什么也比不上眼见为凭。
她挣开石更讨好的来握的右手,噘起嘴来,「石更哥,我要看你的左手!」
眼见再瞒不下去了,石更僵了僵,默默地收回右手,两手在背后摩摩蹭蹭了好一会,左手终于不甘不愿的的伸了出来。
不只是尉迟不盼,他自己都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小臂,所幸除了一些脏污和他用力摩挲过的红痕外,什么也瞧不出来。
尉迟不盼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既发现他有事瞒着自己,就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她侧眸看他,声音扁扁的,「石更哥,坦白从宽呀!」
石更是心虚的不行,只能一个劲地摇头,嘴一咧,意图露出最诚恳的笑容,可惜他从来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那笑弧紧绷的不行,无声的洩漏他的忐忑和慌张。
迟迟得不到他的解释,让尉迟不盼赌气的一推石更,从他身侧挤了出来,「哼,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她逕自走回桌前,板起脸命令,「石更哥,你?你回来继续习字,不许偷懒!」
石更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就乐极生悲了,方才温存的气氛烟消云散不说,现下还得面对口是心非的人儿,只能訕訕的摸着鼻子回位子上把那份公文抄完,边写边抬头偷覷她。
「不许分心!」她手插着腰,一见他朝自己看来就曲指敲桌子,这会儿还真像是学堂的夫子在教训顽劣的学生了,而石更自己心底有鬼,更是不敢违逆她,只能认份的把字全抄完了,小心翼翼地往她那头推了推。
她飞快地看了一遍,见他的字虽称不上工整,可一笔一画清清楚楚,挑不出什么错来,更生气了,偏偏又想不起还能怎么借题发挥,只得哼了一声,「那?那?今天就学到这!石更哥,你可以回家了!」
他当然不肯走,示好的拉了拉她的手,她虽没再甩开,却扭过头去不肯看他,兀自闹起彆扭来。
石更真没法子,只得放开了她,硬着头皮又在纸上写起字来,拚命的回忆着自己已练习过好几次的那些笔画。
尉迟不盼没想到他就这么松了手不来哄自己,顿时就有些委屈,原本只是随意的揣测很快发了酵,让她忍不住转回了头发作,「石更哥,你──」
她迎上的是两个歪歪斜斜的字,和他困窘的神情。
喜欢。
他这生这世永远没法说出口的字,他一直等着要以纸代口来诉说。
可欢字太难,所以他才写在左手臂上,常常看常常写,就等着有朝一日有机会告诉她了,不会漏掉任何一笔心意,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没练好,就这么仓促的被揭露了开来。
偏偏他自己在慌乱之下又拭去了字,再没有东西可以对照,他看着纸上的字,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手指一遍遍的动着,反覆确认那些笔画。
谁知啪嗒一声,有泪珠落在纸上,晕开了字。
石更一抬头,就彻彻底底的慌了,只觉得自己果真是写错了字,弄巧成拙。
她哭了,是不是觉得他很丢脸啊?还是觉得他朽木不可雕?难不成是他记错了字,那两个字压根儿不是这个意思?
他胡乱猜测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六神无主,迟疑了一会,拉过她的手把笔放进她手心里,打着手势央求她写一次对的笔画,他保证下次不再写错。
她哭得鼻音都出来了,声音那么哽,「石更哥,我不要教你这个。」
没想到她气成这样,石更是真的吓傻了,抬起手来又要道歉,却被她拉过了腕,湿凉的笔尖落在他原本拭掉的地方,「石更哥,你要记不得这么多笔画,就该学这个字才对。」
她将『受』字写得极开,然后慢慢的、仔细的把『心』字一笔一画的填了进去。
「石更哥,你记好了?」她弯起眼睛的时候不小心又挤落了一滴泪珠,滴在他手心里像一颗圆圆的珍珠。
他愣愣地捧着那颗珍珠,听她倾身在自己耳边呢喃,一字一句,那么甜蜜。
「这个字,得用心受之。」
「这个字,唸作『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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