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寂在太华山地位崇高,许多弟子即便负伤也要站起来同他作揖,那目光里满是敬仰,见她是同妙寂一起来的,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里亦多了份友善。
以前她是整个大雍除了帝后以外最尊贵的主子,若她不伪装身份,到了外头,平民是不能直接面见她的,只能先磕头叩拜,然后静静等着她离去。
如今这种目光却让她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感,好像自己变成了个附属物。
芙姝很不习惯。
不过很快,这点胡思乱想也随着几位弟子惨痛的哀嚎烟消云散。
谢然同她说了现场的状况,弟子们伤的最多的部位就是腿,所以暂时不能抬动,只能在原地进行治疗。
有的弟子腿部已经坏死了,肉烂到外面,腥臭发黑的浓水就顺着腿根流下来。
这使她忽然想到先年地动,成百上千个重伤的灾民躺在京郊的某间破庙里,一条条白布盖着,横七竖八地动作起来,跟蠕动的蛆没什么分别。
世上人命轻贱如草芥,脆弱得堪比蝼蚁,人之所以还是人,是因为他们想活着……
见她怔怔地发愣,谢然眼里多了分了然:“师妹?你是不是闻不惯?我这里有毛巾,你可以——”
“没,只是想起了些旧事。”她摇摇头,婉拒了谢然的毛巾,自己蹲在一个女剑修面前,细心地帮她清理烂肉。
那女剑修疼得浑身颤抖,芙姝便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又问谢然要了块干净的帕子,让女修疼了就咬住。
谢然细心观察着这位小师妹的一举一动,她抿着唇,脸上并无怯意,那微鬈的刘海下是一双平静的鹿眼,纤秀的鼻尖还出了些微汗,而却,处理伤口也处理得十分认真细致。
谢然心中微讶,在今日之前,他都没想到芙姝心理素质这般好,头一次为弟子疗伤还能这般不慌不乱,阁里有些弟子头次见血能直接晕倒在地。
他又看向同样在救治弟子的尊者,心下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欣然想到,或许这便是人间凡人所说的什么夫妻相罢?
过了半日,芙姝累得满头大汗,不是忙的,是被人掐的,她不仅要给人疗伤,还要担当心灵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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