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纪晏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开衫V领毛衣,轻轻坐在景沅旁边。“你的钢笔很漂亮。”景沅称赞。
纪晏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像是黏在景沅身上一般,看得景沅很是不自在。“我先走了,你忙。”景沅起身,准备脚底抹油。
"等等——”纪晏抬起手,拉住景沅纤细的手腕, “已经忙完了,你可以再坐坐。"景沅转动被纪晏抓牢的手腕,重新坐下。
自从穿书后,两人很少这么长时间的闲聊,更别提在纪晏的房间里。
景沅怕尴尬,刻意寻找话题。
“你的钢笔真漂亮。”
纪晏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注视着他: "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景沅不自在地挠挠头,眼神落在钢笔上“WX”两个字母上。"纪晏,你之前交过男朋友吗?"
纪晏突然抬起手,帮景沅整
理耳畔的碎发: "沅沅很关心这个?"景沅忙解释: "没啊,我就随口问问,也算更加了解你。"他眯着月牙眼,扯着唇角。
纪晏交叠长腿,打量着景沅纤细脆弱的脖颈,目光及上,定格在血色微浅的唇瓣上。"沅沅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景沅摇头: “没有。”
纪晏视线落在钢笔上: “那是我父亲送给我妈妈的定情信物。”
"真好看。"景沅抬手戳了戳。
纪晏摘下笔帽,露出金色的笔嘴: "看,上面有我妈妈的画像。"
“咦?”景沅立刻乖巧凑过去,眼睛绽着惊喜:“工艺好精巧。”
纪晏舒展眉眼,神色放松:"嗯。"
景沅抿了抿唇: “叔叔阿姨一定是很浪漫的人。”
纪晏:"为什么这么说?"
景沅望着笔嘴上的画像: "能将喜欢的人刻在随身携带的钢笔上,还不能证明吗?"
纪晏点头: "嗯。"
景沅无意间瞥到纪晏的工作日历,又想起生日这个事。他其实不只是好奇,万一能帮助纪晏疏解一些心理问题,也能趁机刷—波好感度。
“晏晏。”景沅拘束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侧头观察着他:“你为什么,不想过生日?”
听到这个问题,纪晏颇感意外。景沅自从进屋后便一直吞吞吐吐,难道是因为这个?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景沅垂下眼睫, "不给你送礼物,我还省钱了。"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纪晏注视着景沅,将手臂搭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轻轻靠近: “沅沅想知道答案?"
景沅眨了眨眼: "关心你。"
纪晏微妙一笑: "那我告诉沅沅。你离我近一些。"
景沅现在几乎被纪晏围着,如果再靠近一些,两人远超过正常距离。但好奇心促使着他慢吞吞行动,耳朵离纪晏唇边仅仅只剩两厘米。
纪晏轻声说: “因为在我的生日聚会上,我身边的人毁掉
了我。我信任的人从此远离我,对我视如陌路。"
这两句话,纪晏说得很轻松,但景沅心底像被狠狠敲击着,难言的涩涌上眼睛。
纪晏笑了:“所以我以后不想再过生日。”
五年前那场生日,景沅夺走了他的一切。在他被警察带走时,朋友们避嫌的目光也预示着他将失去一切。
景沅心脏又堵又闷。
说起来,纪晏也是个可怜人。他随手从办公桌旁的铁叶树上揪了些叶子,垂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安慰。
纪晏见他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朝小院儿,声音平淡: "从那天起,我知道了世界上只能靠自己。你不狠,只能为人鱼肉。"
景沅抬起头: “别难过了。你现在依然拥有着一切不是吗?你长得帅又有钱,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纪晏看向他,别有深意地笑了: “可我经历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但是会遗忘呀。”景沅藏在写字台底下忙碌的手轻轻举起,"送给你,生日快乐。"
纪晏缓过神,发现景沅不知不觉中竟然用铁叶树的细长叶子编织成一朵玫瑰花。
在他诧然地目光中,景沅摊开他的掌心,将玫瑰放上去。
这是他跟短视频学的,本想着离开纪晏以后有技术傍身,钓小帅哥用,没承想先被纪晏初体验。不过也没什么,多个样本做数据支撑,未来更加精益求精。
纪晏举起剑叶玫瑰,缓缓扬起唇。
不得不说,景沅手艺不错。
"你还会这个?"纪晏狭长的眼眸盯着景沅, "不会是之前哄别人的手段吧?"“当然不是,我发誓。”景沅信誓旦旦。这明明是他未来哄男人的手段。
纪晏再次将玫瑰举高,迎着鎏金色的黄昏,指腹轻轻撵着根茎: "还不错。"
景沅翘起唇: “当然了。出去卖的话,一朵怎么也能五块钱。”
纪晏看向他: "你的脑袋里,好像只装着钱。"
“谁不爱钱?”景沅哼一声。纪晏不自觉弯起唇: “谢谢你的礼物。”
景沅见纪晏满意,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
。趁着纪晏现在高兴,他凑到纪晏跟前,语气软糯: “纪晏,你能不能许我一件事?"
纪晏眯起眸子: "什么事?"
景沅的脑回路纪晏这段时间算是摸清楚一些。怎么说呢,奇奇怪怪,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纪晏并不能猜到景沅准备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保我活到八十岁。”景沅神色腼腆,满眼期待地望着纪晏,甚至还带着点恳求的意思。
纪晏的笑容再次变淡。
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谨慎。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很久,纪晏犹豫道:“八十岁,有些困难。”
景沅不满地皱眉: "为什么?"
纪晏直言: “我都不敢保证我能活那么久,保你的话有些困难。”
景沅缠着他: "但你如果答应我,我就多了一层保障。这样我心情就会好,活得也能久一些。"
纪晏微微皱眉,完全被景沅的请求扰乱严谨的逻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些滑稽。
在他看来,景沅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这辈子吃喝不愁。二是希望自己能一直照顾他,无论两人是否在一起。
"行不行呢,晏晏。”景沅开始讨巧卖乖,时不时盯着那颗绿油油的玫瑰暗示自己的苦心, "折玫瑰时,我的手都被划破了。"
纪晏注意力被转移,落在景沅的手指上。果然,上面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划伤。
纪晏握住景沅的手指,心里依然在斟酌景沅的这个请求。片刻,他回:“可以。”
景沅立即眉开眼笑:"真的?"
纪晏神色放缓: “嗯。”
昨天吃断长寿面的阴霾彻底消失,景沅神采奕奕,拉着纪晏: “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纪晏随着他起身: “出去吃吗?”
景沅点头: "对。村子里有家饭馆,味道还不错,尤其是红豆糯米饭。"
纪晏拿起外套: "嗯。"
这个时间村口的小饭馆客流量很大,他们在旅游旺季时会招待过来玩的外地游客,菜品味道还是有保障的
,
一些刚忙完的茶农见景沅和纪晏来了,纷纷打招呼: “景老板,纪老板,你们也来吃饭呀。”
景沅热情回应: "对。"
饭馆老板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景沅点了一些菜后,明显特别开心。自从纪晏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的嘴角就没放下过。为了庆祝,他还特意点了瓶糯米酒。
纪晏见他这么高兴,心情也很不错。但当景沅准备倒酒时,抬手拦了一下。"你在吃药,不能喝酒。"
景沅喃喃道:"这是青梅果酒,度数很低,我就尝一小口。"
纪晏依然不允: "会有禁忌。"
景沅知道纪晏是为了自己好,指了指他的手机: “你问问医生呗。如果他说可以喝一点点,我就尝一口。"
纪晏权衡后,给医生发了条微信。
糯米饭是景沅的最爱。上次他光吃饭就炫了两碗,虽说后面肠胃有些承受不住,半夜吐了两遭。
“如果有蛋糕就好了。”景沅也觉得这顿生日餐有些寒酸,跟老板要了瓶番茄酱,慢慢悠悠在薯饼上写下生日蛋糕几个字。 ”喏,你的蛋糕完成了。"
纪晏端着小碗酒杯: "你比较适合做销售。"景沅疑惑: "为什么呢?"纪晏笑而不语,尝了口糯米饭。
很快,医生发来微信,告诉纪晏景沅目前是可以喝一些果酒的,只是在量上要严格把控,但要注意桃花酿和桂花酿。
景沅对这两个东西过敏。
得到允许,景沅嗫了一口,眯起眼睛。
青梅果酒入口柔和香醇,淡淡的酒香中保留了最原始的青梅甜香,非常好喝上头。“别贪杯。”纪晏低声道。
“知道知道。”景沅端起酒杯耍酷,靠在椅子上,盯着幽静漂亮的庭院开始畅想他平安跑路后自由洒脱的生活。
一小时后,纪晏带景沅离开。
路上,景沅咕咕哝哝地说着纪晏听不懂的话,走两步就撒娇地蹲下嚷嚷着没力气。纪晏望着景沅眼尾的醉意,无奈给陈天打电话让他来接。景沅看样子是喝醉了。
漫山遍野的墨绿色茶田下,两道修长的身影并排坐
在马路边,等待汽车的到来。
景沅身子骨不能受风,眼下天凉了,纪晏担心他生病,将外套脱下: "要披着吗?"
景沅神态弥漫着朦胧的醉意,乖乖点头: "想要。"
纪晏准备递给他时,故意问了句: “我是谁?”
景沅手指摆成圆圈,放在两只眼睛上: "大魔头。"
纪晏笑意逐渐凝固,慢悠悠将衣服重新穿上: "沅沅。"
景沅:"哎!"
纪晏:“继续冻着吧。”
景沅反正也醉了,明天应该想不起来今天发生了什么。纪晏也干脆卸下伪装。景沅像只冻坏了的小鹌鹑将脑袋缩在羽绒服里,可怜巴巴地用手指在地上比画。纪晏好奇,问: “画什么呢?”
景沅:"诅咒你。"
纪晏被气笑,最终还是将衣服披在景沅后背,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估计还有个五分钟,陈天就来了。
“你真是个好人。”景沅裹着温暖的羊毛大衣,挪着屁股靠近纪晏,轻轻将脑袋枕在纪晏的肩膀上。
纪晏当即看向他,神色中闪过几分意外:“靠我干什么?”
景沅: “害怕黑,里面有鬼。”
纪晏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茶田,没再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很快,陈天到了。
看着这么冷的天纪晏没穿外套,景沅反倒是裹成了小企鹅,陈天非常意外,也有点心疼: “您怎么不穿点衣服。"
纪晏带着景沅上车:"他醉了,衣服薄。"
陈天望着两人扣着的手,似乎看出点别的。他没再说话,专心当好司机。
路上的景沅依旧絮絮叨叨,嘴巴就没停过。那青梅酒,说到底他也只喝了一小杯,或许后劲儿比较上头,吃完饭后他越来越晕,看纪晏都开始重影。
纪晏喜静,对于旁边的小噪音有些无奈。
"沅沅。"
他忽然唤了一声景沅的名字。正嘟囔的景沅懵懵抬头: "喔?"纪晏笑了笑: "再说话,小心外面的人鬼进来
找你。"
这招对景沅果然有用,立刻闭上嘴,警惕地看着四周。纪晏扬起唇,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一股热流缓缓靠近他。
纪晏低头,景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抱着他的腰,眉心微微拧着,模样可怜。纪晏:"怎么了?"
景沅仰着头: "我害怕鬼,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纪晏还没来得及回答,汽车上坡,缓缓驶入地库。陈天懂事地回头: “纪总,今晚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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