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了摸肩头整洁的绷带,原来包扎它的人已经不是队友,是敌人了。
他终于彻底陷入孤立无援,开始害怕了。
从前他没有什么真正需要畏惧的事。
成为老赖没什么可怕的,只有没见过大钱的平民把失信名单当回事,翟昇很多生意上的朋友已经在失信名单上三进三出,七进七出的都还在逍遥快活。大家都有自己的御用讼棍,只要能补上资金周转,暂时的亏空不过是追求巨利前的放手一搏。
其实他已经补上了要命的大头,剩下的小头,本不该死缠烂打的。
先是不知哪方势力雇了黑社会要做掉他,又是这群疯子农民工——被抓住前,翟昇都忘了自己数年前欠过他们的这一点小钱。
想到这里,他的心态稳定了。
这栋烂尾楼,避开他近年的全部生活轨迹,又和他有明显联系,不可不谓灯下黑的宝地,能帮他躲开黑社会的追杀。
忍过一时,眼伤好治,买别人的器官就行,手臂得戴义肢了,至于折断他手臂的人,只要有钱,什么人解决不掉?
这次来解决他的黑社会,想必就有庞大的资金支持。
眼前忽然一亮,打开的门后站着他在这里最不想看见的光头,他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人的五官,但无论多瞎都能认出那太阳般反光的明亮光头。
她身后的人穿着白大褂,凭衣服就能认出身份。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翟昇闭目,不愿多看,这一夜真漫长,她们还要造访几次?
来到烂尾楼后,每次下停车场接触翟昇,朱邪都把盘发放下来披在肩上,眼镜也特意摘掉换成隐形的,以便和她在男科医院里的形象相区分,更好实现她的趣味扮演。
此时她站在莫慈身后,手在裤兜里捏着细黑框眼镜的镜腿,哒哒叩合把弄,看莫慈把一双34码的高跟鞋放在翟昇46码的脚边,伸掌就要去脱翟昇的皮鞋,朱邪拦住她的手腕,把自己新拆的一次性橡胶手套塞进她手心。
中年男人很容易得足藓,没有足藓,也可能有脚臭灰指甲之类的,别直接用手碰比较好。
军医小姐有洁癖么……朱邪的手执着地横在莫慈腕前,她只能接过戴好,摘掉翟昇考究的皮鞋扔出门外,揪落黑袜,攥着他的脚踝塞进高跟鞋。
“拿女人的鞋羞辱我?别太过分!”翟昇扬脚把鞋踹飞。
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的脚很灵活,擅长逃跑。”莫慈干脆利索地解下系在腰间的榔头。
很遗憾,她不准备按传统缠足的法子,耗时一个月慢慢裹勒小脚。
刑讯追求速度,需要速成。
榔头高高举过头顶,朱邪只听见哐哐两声,十根脚趾均已齐根折断——十指连心,男总裁没来得及呼痛,瞬间就痛晕过去。
莫慈拿起长约两米的白布条,把脚拇指以外的四指窝进脚心,用竹板在脚两侧一夹,以最大力气攥着布头一圈,两圈……紧绷绷箍住流血的双脚,再取来针线,施展女红把布头缝死在脚面。
34码的高跟鞋往脚上一套,竟没有因为鼓胀产生丝毫变形。
“这就不怕他再逃了。”莫慈抱起工具箱就往门外走。
这就完了?朱邪还没看过瘾呢。
莫慈主动解释道:“老婆睡眠质量不好,得有人哄着才能睡着,今晚就到这儿吧。”
就这样丢下新认识的朋友回家抱老婆了?
直到她爽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朱邪才回过神。
真好,有人和她一样热爱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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