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景眉头紧皱,似要醒来,李烆以为她醒了,猛地直起身,往后踉跄几步,见她没有醒来,面色稍定。
“咳......”她干咳两声,翻过身去,眉头不松,她原就只披单衣,如今衣物全卷到身下去了,草草裹住的布条上压得绵乳漏出。李烆心中犹如惊雷劈过,愣了半晌,慌忙走了出去。
“走。”
乞心见他出来,往日冷肃的脸难得有一丝慌乱,等也不等他,直接就奔着门口去了,真是奇怪。
日光渐移,冯云景醒来,周遭如常,她穿好衣裳,打开门,李烜还未回来。折回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干渴的嗓子才缓解了些。
沐浴在日光中,她闭着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冯云景望去,是给她送信的人,满头是汗,见到她,从怀中掏出一封揉皱的信封,“冯大人,急,急信。”
冯云景接过,撕开封口,是贺兰亲笔,“山中有变,速归。”这几字仿佛利箭刺进她心中,眼下离关宫门还剩半个时辰。
她扭头回了房,摊开信笺,匆匆向李烜解释自己离去由头,来不及封口,对折后放在桌上,“娘娘已在宫外备好了快马,您的佩剑也在上头。”那人道。
“好。”冯云景跟他离开了泽芳殿,二人走后不久,一宫娥推开门,看到桌上的信后,收进了袖中,又将门关好,仿佛从未来过。
栖梧山距上京百里之遥,再怎样快,也要一日夜,冯云景出宫换下便装,策马离去。
青鸾镇,卫瑜正在家中织布,卫昂在旁温书,他在会试中夺得会元,接下去的殿试,可谓胸有成竹。
门忽而被重重砸捶,卫瑜撑开伞,打开院门,一把利剑搭在她肩上,剑锋贴着脆弱的皮肉,门外站着不知多少人,浩浩泱泱,均衣着不凡。
持剑者头戴银冠,四十上下,虽是人模狗样,但眉间带着难以抹去的戾气。
“你是卫瑜?”那人问。
“是。”卫瑜答道。
“听闻你常往山上去送东西?想必,你定知晓上山的生路罢。”
前段日子武林大派都收到了一封未落款的信,上言鬼仙贺兰是贺氏遗孤,且还活着,并藏身栖梧山。半年前夺得豪杰会魁首之人便是其弟子。
贺家剑谱,正是三大古剑谱之一,原以为都在秋山之乱中毁了,竟还幸存于世。他们这些剑道名门,因秋山之乱失了传承,此时重登旧时辉煌的时机就在眼前,怎能不动心。
十几名门大派商议后,各自带着拔尖弟子,来试探虚实。昨日到青鸾镇,便派了许多弟子上山打探,均被山上机关所阻,与信中所言机关别无二致,更令人信服。一行人焦首无招,直至从镇民口中得知卫瑜。
卫昂在房中见姐姐久久不返,也走出,“阿姊?”
“尔薏,快带着尔达逃!”卫瑜不顾近在眼前的剑,转头大喊,剑锋很快划开了她的肌肤,血珠点点。
卫昂来不及回房,另一人的剑已搭在他肩上,“别动。”身后的人语气不善。
“卫姑娘,我们只是想让你带路,并不会伤你们。”
“我不知如何上山。”卫瑜暗暗感知他们来者不善,定不能带他们去。
“不要不识好歹。”那人眼眯起,剑越发往里。
卫昂眼看姐姐衣裳的殷红越来越多,心中担忧,“我带你们去。”曾经他担心姐姐的安全,悄悄跟在她身后,上过两次山。
“卫昂!不准去!”卫瑜生生掉下泪,掐着掌心,紧盯着这个弟弟,怎么能?怎么能?“你若从这踏出去,往后,我......”见卫瑜哽咽,卫昂变得迟疑,一旁人看到,催促:“走吧。”一群人架着他离去了,房中安睡的尔达浑然不知一切,剑离开卫瑜的肩,她无力跪倒,手中纸伞落在污水中,雨丝绵绵,正如她的泪。
来到山下,卫昂给他们指了路,头戴银冠者派几人试探,不久回返,的确没有机关,他遂让众人上山,留下一名弟子看守卫昂,待他们下山后方能放他回去。
卫昂眼见他们上山,人影穿梭,心中不免担忧。可她不是都能杀老虎么,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这群人也不一定会伤她。
这样想着,他心中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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