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喝酒吧?”禅院研一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清张迟疑了片刻,顶着「请务必小心不要说错话」的视线,大胆发言:“其实我又又又打算外出取材了。”
语毕,只剩下花海和无限的死寂。
“在您交稿之前吗?”禅院研一冷着脸问。
清张挺直胸膛:“「计划开始的最佳时间是现在,是马上。一个好的想法是在实践中完善成熟起来的,而不是先完善、成熟起来再去实践的!」”
禅院研一当然知道这是苏格兰诗人的传世名言,他没有反驳,只是皱眉。
“……可您的想法太多了,也太频繁了。”
“有吗?”
“我听人说您打算开始研究历史小说,如果说基于现实的取材需要您设身处地的去寻觅……历史一直就存在那里,并没有刻意隐藏踪迹的必要。”
见研一虽然不赞同,但没有完全否认掉自己的主张,清张的胸膛挺得更直了。
简直是想要借助这样的气势一鼓作气,把自己又要拖稿的行为正当化一样。
“我没有刻意隐匿踪迹!”
研一:“……”
可真敢说啊。
“那样的话,请定期向我传达您并未遭遇危险的联络。”禅院研一心里一片麻木。
松本清张想做的事是拦不住的,他已经用行动充分表示了这一点。研一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冷静又专业地控制可能遭遇的风险。
“偶尔、偶尔信号不好也是有可能的。”
——定期联络是不会定期联络的。
“是吗?”
——我们人民编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能联络的话我当然会联络啦。”
——先糊弄过去再说。
两人的拉锯战持续了寥寥几句,最终以禅院研一的退让告终。
“我明白了,这样的话请带上这个。”研一从随身公文包里摸出来一块外观类似降旗的东西,上面画着清张看不懂的黑色符文。
清张接了过去:“这是什么?”
“就当做护身符吧。”禅院研一这样回答道。
***
「这可不像是护身符啊……依事实发展开看,说是诅咒的器具也完全可以。」
在一条看不清前后的黑色甬道中,摸索着石壁勉强向前走的松本清张苦笑着。
四周状似磷火的绿色火焰摇曳,勉强照亮清张的脸——并非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的面容,而是十分素净的黑发黑眼,因为太过于漆黑,像是连火光的颜色也都一并吞噬掉了似的。
这是清张新的「笔名」。
决定好新的笔名后,松本清张认真地留下了字条,揣好研一君给的护身符,还特意给乱步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这次不是什么神秘消失,是有预谋的暂别。
心中默念着「历史」、「历史」、「历史」……异能发动,等清张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在这个黑溜溜的地方了。
除了鬼火外完全看不见其他东西,两侧是狭窄的黑色峭壁,不分前后的道路摆在面前。除了随便找个方向迈步外,清张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以前离谱的情况也有,不外乎是什么贫民窟被暴力破门啊,身无分文还没有身份打工被骗钱啊,冰天雪地瑟瑟发抖啊……
那些离谱的情况充其量算是半途迷路,但还在人类认知中的某种困境中。现在可好了,简直像是一脚迈出银河系,人都给冲傻了,只能姑且朝着某个方向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算算时间,清张至少走了五六个小时……他完全不觉得累,不管是腿还是腰都没有任何感觉,轻松极了。
我真的是回到了历史中吗?
心里想着事情,松本清张一时不察,脚底踩错了地方,原本就松动的石块受力后在瞬间塌陷。
在慌乱中,清张尽可能地伸手去够能抓的东西。旁边的黑岩没有明显凹凸,他的手略过礁石表面,指尖终于够到了「某个东西」。
抓住能抓住的唯一依凭,清张一鼓作气从塌陷的坑洞中逃了出去,脚底落在地面后才长舒一口气,心脏还在砰砰乱跳着。
“放开。”有谁说。
松本清张意识到,被自己当作救命稻草的,其实是某个人的手臂。
某个人——从他睁眼决定好方向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此时正吊着眼投来凶恶的目光。
其实也不是跟着他,只是甬道只能够一个人穿行的宽度,而对方恰好选择了和他一样的方向罢了。
“啊……得救了……”清张松开手,“多谢。”
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个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比清张现在的身体要高上两个头,倒不是因为清张太矮了,而是他实在是太高了。
不仅高,而且体格壮硕,站在甬道中完全能堵住道路,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也像是写着「此路不通」一样。
唯独那头和濑尾澈也非常相似的桃色头发让清张稍微「爱屋及乌」了一点。
听到清张「擅作主张」地道谢,青年虚起眼,他似乎嗤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握住了清张的手腕。
脚底离地的感觉再次袭来,清张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没等他有所反应,青年直接把他扔进了刚刚才逃脱出的那个无底坑洞中!!!
不是吧!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只是抓了一把想要保命啊!
急速下坠的松本清张心念完蛋,看来这次是原地回城,不留一丝痕迹。
而预料中的与地面亲吻的痛感并未到来,一股轻缓的风吹过,将下落速度已经非常恐怖的清张以舒缓的状态缓缓落地。
四周瞬间明亮,无数鬼火亮起,坑底的模样印入眼帘。
这是个十分空旷的空间,肉眼根本看不见边际,无数鬼火从松本清张周围直接蔓延到了视线最远端。
飘荡的鬼火中,一张被长袖遮挡的脸出现在面前三米左右的位置。
穿着繁缛十二单的华贵女性发出了近乎命令语调的柔美声音。
“生者不应出现在黄泉比良坂,报上你的名讳。”
在清张带着满腹疑团即将交代自己笔名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巨型「炮弹」。
地面被砸出圆形皲裂,尘沙四溅,就连飘荡在空中的鬼火也被这股动静吹到了一边。
桃色短发的青年没有和松本清张一样的待遇,他从上面的甬道跳了下来,全靠肉|体的蛮横抵消掉冲击。
华贵女性皱起眉,对待这个青年的时候完全是和对松本清张迥然相反的厌恶神色:“又是你……肮脏的东西滚出我的黄泉。”
青年完全忽视了恶言,似笑非笑看着松本清张。
他拍拍衣袖上的灰尘,说出了能证明自己不是哑巴的第一句话
“在黄泉比良坂对伊邪那美报出自己名讳,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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