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好让小孩一直等着,他微笑说:“我等会再给赏钱。”
端盘子的小童有些疑惑,不明白刚才还那么大方的小公子为什么突然拿不出钱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朝旁边走去,笑着讨赏。
人走了,苏灼之才盯着谢玦,不高兴问:“你是怕我吞了你的钱吗?我只是暂时用你的,回府后会还你,只多不少。”
苏家向来都是月初给下人发钱,从不拖欠,平日里做得好了,主子也会赏些碎银。更别说,谢玦刚被苏老爷升了月钱。
谢玦从来没担心过这个,他只是很单纯的……没钱。
苏灼之一眨不眨地盯了他一会,看他不像撒谎,皱眉说:“你去赌坊把月钱输光了?”
“不曾。”
“那你的钱呢?”
谢玦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苏灼之总觉得他在骗自己,也懒得问了,绷着小脸等庆平回来,给了赏钱,拿着冰糖葫芦,一口咬掉半个,糖衣碎裂发出咔嚓脆响。他看都不看谢玦一眼,径直走了过去,上马车,准备回府。
庆平看看少爷,又看看谢玦,试探问:“你惹少爷生气了?”
谢玦冷着脸,没有回答。
庆平了然,“那就是了。”
谢玦扫了一眼过去,庆平迅速后退,装没说过话,然后,又忍不住说他,“少爷那么好,你怎么能惹他生气,赶紧去道歉认错啊。”
道歉认错?
真是可笑。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谢玦像没听见,跟在苏灼之后面上了马车。
然后,被苏灼之一句滚赶了下来。
庆平幸灾乐祸地笑着,偷偷看戏。
说起来,少爷不让谢玦跟着,那他理该过去呀,少爷身边怎么能缺了人伺候。
于是,庆平毫不犹豫往马车上爬,这时,身后刺来一道视线,宛若实质,要在他后背戳出个窟窿。庆平一抖,更快地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庆平也没下来,而是让车夫出发。
谢玦只能坐在车厢前方,车夫的旁边。车夫是个健谈的人,跟谁都爱唠两句,但这回碰了壁,不论说什么,对方都毫无回应。车夫只好沮丧闭嘴。
回到苏府大门前,马车停下。
苏灼之跳下车,经过谢玦时,扔下句话,“有需要可以找晚莹预支月钱。”
走在后头的庆平小声慨叹:“我们少爷很好吧?之前我娘病了,少爷知道了,立刻让我休假,还赏了我一支人参。”
谢玦看着苏灼之走远的背影,不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灼之仍然没能把谢玦弄走,中秋节倒是先到了。
这等重要节日,皇宫中也会设下宫宴,君臣一同庆祝节日,赏月饮酒。姜阳羽等人作为高门子弟,自然也会出席宴会。
他们聊起这事时,苏灼之没插话。没一会,孟元洲先反应过来,看了安静的苏灼之一眼,改口说:“这晚宴特没意思,没什么好玩的,规矩又多,还不如待家里自在。”
其他人刚想调侃他这么说话,不怕被首辅爹知道了训一顿,却在看到他的眼神后,纷纷附和起来。
苏灼之哪能不懂,笑了,“你们顾忌什么,我又不是没去过。”
这下轮到他们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灼之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我九岁那年吧,还没进国子监,因为我爹为前线捐粮还有西域通商的功劳,圣上特许我爹参加宫宴,爹娘带着我和我哥一起去了。印象中,美食挺多的,乐舞也好看,月饼口味丰富,对了,那还是我第一次吃鲜肉馅的,味道很……奇特。”
姜阳羽听了,暗暗扼腕,那会怎么没看到灼之呢,不然他就能早点有个好看的弟弟了。除了刚入国子监那会,苏灼之叫了他一段时间哥哥,后来玩得亲近成了朋友,就再不肯这么叫他了。年少气盛,谁都想当哥当爹。
苏灼之一眼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就算碰见了,我也不会叫你哥哥的,我亲哥就在我身边呢,他会揍你的。”那会苏怀琅也才十五岁,可没有现在那么从容沉稳。
其他人哈哈直笑。
叶华晖提议:“阳羽,你娘是长公主,她去跟圣上说说,让灼之也参加宫宴怎样?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是啊,而且我觉得圣上挺喜欢灼之的,不然也不会每回打马球都叫上他了。”
当今圣上年岁二十六,尚未而立,十分热衷打马球。不过他不喜欢跟大臣击鞠,嫌他们重礼仪规矩,放不开打,还会找准一切空隙跟他谈政事,败坏心情。因此,他更偏爱召官宦子弟进宫,一起打个痛快。苏灼之也是其中之一,他虽不是官宦子弟,但性格讨喜,球技好,很得圣上喜欢。
让苏灼之参加宫宴这点小事,圣上应当不会拒绝。
但苏灼之没答应,他戏谑说:“你们那么想我陪你们过中秋啊,但我要陪家里人赏月吃月饼,没办法啦,只好让你们失望伤心了。”
其他人翻白眼,故作被恶心到的样子,没好气说:“谁稀罕,过你的节去。”
苏灼之捧腹笑:“好啦,之后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顿好的,就我们几个。”
姜阳羽他们这才满意。
其实苏灼之对宫宴没什么兴趣,人多规矩多,根本没办法恣意享受,不像他在家里,怎么犯懒躺平都可以。比起中秋宫宴,他对烧尾宴更感兴趣。
烧尾宴,是庆祝士子登科,官位升迁的宴会,有神龙烧尾,直上青云之欹意,十分奢华。
中秋之后不久,龚成的爹就要举办官拜户部尚书的烧尾宴。苏灼之作为龚成的朋友,也收到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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