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会滋生诅咒。
所以咒灵的事,需要对普通人严格保密。
话是这么说,但在术师的实际工作中,难免会遇到像萩原研一这样的特殊情况。
久而久之,咒术界的后勤机构便总结出了一套专业的处理办法。
当然。
擅长处理这种事的是「窗」——那个服务于整个咒术界的后勤部门。
可这里没有「窗」的辅助监督。
有的只是出身自禅院家专属后勤机构「隼」的朱令。
「隼」虽然也是后勤机构,但几乎没多少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其根本原因,是禅院占据统治阶级的那群人的傲慢。
对普通人保密的规定,主要是为了保护普通人。
但禅院的绝大多数术师,都不在意普通人。
全日本上亿民众,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负面情绪,在他们看来,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
而不幸遭遇诅咒,但好运幸存下来的普通人个体的心理健康……
那就更无所谓了。
所以禅院部门「隼」的成员平日做的主要工作,基本可以总结为四项:
第一,接到私人委托后上报审核;第一,通过审核后进行初步调查;第三,跟随术师、负责术师的衣食住行并随时听从调遣;第四,委托完成后和委托人沟通并跟踪尾款到账进度。
他们像是私人秘书,贴身管家。
而安抚、照顾、接送诅咒事件的幸存者……完全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
如果后勤心软,抛下自家术师去做这种事,万一术师觉得自己被怠慢,那后勤就很有可能会被贴上“失职”的标签,然后被家族惩罚。
所以理所应当的,禅院地位最高的术师们对普通人是这么个傲慢态度,隶属于他们的「隼」,也就自然没有处理这种特殊情况的认知及经验了。
朱令算是个例外。
或者说惠是个例外。
自从成为少主的专属后勤,朱令便因为少主的缘故,而开始学习怎么处理这种事。
为此,他还特地抽空和「窗」的辅助监督沟通过。
实际上并不难。
宗旨就一个——瞎扯。
如果幸存者没有记忆,就将事件往恐怖袭击等事故上扯。
如果幸存者意识模糊、昏迷,有一定咒灵相关记忆,就在上述的基础上,将咒灵的存在往昏迷后的噩梦方向扯。
而如果幸存者记忆很清晰,记得清清楚楚……那就告诉他们咒灵是类似于“妖怪”及“怨灵”的存在,并反复强调那些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不会再有危险,且将核心内容省略不谈。
如果需要,还可以象征性的提几个建议。
例如说一些别玩什么招灵游戏,远离恐怖片作死行为,让他们积极乐观生活等。
言归正传。
不管是温柔
的瞎扯,还是严肃、冷淡、不耐烦的瞎扯……只要能够扯到让普通人安心、放松,重新获得安全感,那便就成功了。
朱令今年42岁,年纪在咒术界里算是蛮大的了。
他不具备亲和力,对除自己发自内心尊敬的其他人也很冷淡,温柔这套不适合他。
所以他一贯是走严肃、公事公办的路线。
朱令的这一套,以前一直很有效。
就像是恐惧会传染一般,冷静自在也会传染。而在未知的领域,看上去很淡定的专业人士的话语,往往能够起到非同一般的作用。
……但偏偏在萩原研一这里折戟沉沙了。
萩原很敏锐,逻辑也很清晰,冷静下来之后,思考的内容也很仔细。
换句话来说,他问题很多,并不会满足于朱令的那一套简单说辞。
“所以咒灵就是对袭击妖怪、怨灵什么的统称,而你们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事的专业人士,小惠就是被委托来处理那栋大楼咒灵的术师?”
萩原研一刚听完朱令的解释,沉思不到一秒,几乎就立即接着追问:
“那所有的咒灵,都像刚刚那个一样危险吗?”
“咒灵的袭击有没有什么规律或倾向?那个诡谲的空间又是什么?”
“说起来,我过去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是数量很少,还是说都藏在类似与刚刚的那个奇妙空间里?”
“那些东西算不算生物?又是怎么诞生的?”
“因为那些咒灵受伤或者死亡的人,多吗?”
“如果是因为咒灵而死,要怎么分辨是不是死于咒灵手中?”
这一问,就问到了不少关键。
这模样像极了探寻案件的刑警……不过这家伙也的确是个未来警察。
朱令略感棘手。
做后勤的,最怕的就是这种喜欢挖根掘底的人了。
倒是惠早有预料。
毕竟之前被误以为轻生时,萩原研一就展现出了极其优秀的思维能力。
“刚刚那只咒灵是属于比较危险的一种,平日很少见,绝大多数的咒灵都没那么强,威胁也不高,至于那个结界空间……是属于特殊咒灵的一种技能,算是相当稀有了。”
惠从朱令那接过解释的责任,然后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去耐心回答能够回复的部分:
“咒灵大多数情况都和人类处于一个位面,只是普通人在正常状况下是看不见咒灵的,当然,也看不见我的式神……只有极其特殊的时刻,普通人才可能暂时获得可视能力。”
“例如刚刚你被卷入那个咒灵的结界内部,就是一种特殊情况。”
“从基数来说,遇见诅咒事件的概率很低,大概也就比年均车祸率高一些,但远低于日本的年均自杀率及犯罪率,绝大多数人一生都遇不到一次咒灵。”
“所以,你只要正常的、积极的生活就好,不需要因为遇到过诅咒就一直关注这些事。”
惠
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看向车窗,然后才继续道:
“问题就到此为止吧,萩原先生,普通人知道太多咒术相关的内容没有好处,这也差不多是我们能告诉你的全部了……而且警校也快到了。”
萩原研一顺着对方目光看去,的确看见了不远处的警校大门。
也就是说,他马上得下车了。
刚好,他鞋子和裤腿沾染的那些“粘稠腥臭”的液体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沾染上一样,如果不是萩原亲眼所见,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
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
但萩原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了——可能是有什么保密规则吧?
缓缓呼出一口气,萩原看向身旁少年的侧脸。
惠平静的歪歪头,绿眼睛满是稳重和可靠。
就是和外表看上去有点不太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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