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了多日的宗门大比, 终于以第一轮的抽签环节作为起点,缓缓拉开了序幕。
如若两名弟子抽到了雕刻相同标记的指示牌,便要做好彼此对战的准备, 胜出者继续下一轮比试,落败者则被淘汰出局。以此类推,直至最终获得登上揽星台的资格,进行前三甲的角逐。
这样的规则开局全凭运气, 参与比试的弟子人数众多, 每个人的修为参差不齐, 很容易会抽到与自己境界差距较大的对手。
但仙家修行历来讲究的是机缘定数,好运气就和好机缘一样,能不能遇得上、能不能求得着,是一种非常深奥的玄学。
沈祁修今天的运气就不怎么好。
这倒不是说他没把握能赢过下午的比试,而是他抽到的凑巧是和他有过恩怨的人,两人之间结下的梁子不大不小,端看对方是否会主动找上门来跟他理论。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 沈祁修心事重重, 没有丝毫徒增麻烦的兴趣。
可惜天不遂人愿, 抽签刚刚结束没多久,沈祁修还未来得及踏出广场,便被六七名来势汹汹的青年修士阻住了去路。
面前的几人身穿缥碧色的箭袖宗门校服,腰间系着连勾麒麟纹宽带, 连带左前胸刺绣的家徽亦是麒麟图案。
为首的那个青年浓眉大眼, 气势十足,手中的螭龙剑亮得直晃眼睛, 正是凌霄宫秦越秦长老座下的嫡传弟子, 周煊廷。
他一上来二话不说, 先是将掌心压上了沈祁修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沈祁修,别来无恙啊?”
见沈祁修分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怎么,你打算装作不认识我吗?”
沈祁修拂开肩膀上的手,挣脱周煊廷的钳制,眉目平静道:“的确不认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身形生得高大,站姿一向挺拔,周煊廷本已不算矮了,跟他对比却显得比他矮出一头,抬手试图触碰他的姿势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此刻见沈祁修轻轻松松地脱开了身,周煊廷不由得怒意沸腾:“你少给我装蒜!”
“我的九叶莲呢?交出来!”
沈祁修再望他一眼,神情似乎更加困惑:“九叶莲?九叶莲跟你有何关系?”
周煊廷蛮横地攥住他的衣领,动作极其无礼,怒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在芳菲渡苦苦守了它四个月,你却会捡现成的!”
他口中的这桩事大约要追溯到一年前了,那时沈祁修独自在外,沿途路过芳菲渡之际觉察出有异宝现世,便在那里逗留了几日。
九叶莲的九片花瓣对应着九条灵脉,每一瓣皆可大增修为,凌霄宫的人对它围追堵截,手段齐出,耗费了无数珍贵的追踪符箓,这株生了灵智的莲花逃亡时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看似安全的沈祁修的怀里。
沈祁修当即远遁而去,用它快速顺利地度过了金丹中期,而周煊廷白白忙活了那么久,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替旁人了做嫁衣。
接下来整整一年的午夜梦回,他每当想起此事,便气得牙根发酸、睡不着觉,多方查证终于查出了沈祁修的身份,但苦于沈祁修叛逃出了太虚剑宗,行迹飘忽不定,他想寻到沈祁修无异于大海捞针。
今日仇人总算得以相见,周煊廷必定要讨回他的宝贝。
沈祁修显然不认为九叶莲是他的,牢牢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腕,束缚得他动弹不得:“天材地宝有机缘者得之,我的确曾在芳菲渡得到过一株九叶莲,可你说它是你的东西,恕我无法苟同。”
周煊廷的修为不如他,他不想让周煊廷动,周煊廷当真一下都动不了,只好火冒三丈地低吼道:“少废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还不还?!”
“那株九叶莲早被我炼化了,即使没有炼化,也不会平白无故地交予你。”沈祁修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语气温和,“你何必这样与我为难?”
周煊廷冷笑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声令下,给他助阵的几个青年登时拔剑出鞘,纷纷应和着他朝沈祁修围攻而去。
沈祁修有心不想多生事端,无奈周煊廷紧紧缠着他不依不饶。他情知实难善了,目色陡寒,立刻祭出炽霄剑迎战,引得剑鸣声声破空,格挡的余波震彻四方,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
他们所处的区域迅速涌来了一大波看热闹的弟子,维持抽签秩序的长老亦听见动静往这边赶来。由于此刻为时尚早,抽签算不得头等大事,在场的没有太重要的角色,竟无一人能在短时间内制止这场混战。
周煊廷和沈祁修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加之旁观的弟子们不停地叫好起哄,两边愈发打得厉害起来。
代师尊巡视的林清昀隔了老远,一眼瞧见人群当中被围着的沈祁修,鹤守剑先他一步穿风长唳,当头替沈祁修挡了下一记他似乎躲不过去的幽毒寒光。
林清昀厉声道:“你们在闹什么?全部给我停手!”
师长不在,太虚剑宗数他说话最有分量,一众弟子赶紧给他让出了条通过的路。沈祁修侧目认清来人,转瞬相当遗憾地隐去了杀招,周煊廷同样勉勉强强地收了攻势。
他抱臂打量着林清昀,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大师兄。你来得正好,你们太虚剑宗的弟子抢了我的东西,林师兄需得马上给我一个说法。”
林清昀不理会他,径自走到沈祁修身边,关切道:“阿祁,你有没有事?”
他见沈祁修以一敌多,居然明显不落于下乘,仅仅是束发凌乱、稍稍有点衣衫不整了些,心底觉得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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