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先前得了一块元精石,本是要用它炼制成法器送给俞师兄,做为他迈入金丹境的贺礼。谁知法器才刚炼制了一半,他就发生了这种意外。”
他口中的元精石是修真界中数量稀少的灵石,因市面上不怎么常见,往往千金难求。以这种材质炼制成法器随身携带,据说能够调和阴阳,趋吉避凶,确实是份用了心思&#
30340;厚礼。
许骄不由得暗自冷笑,一份炼制到半途、尚来不及送出的礼物,远比一百句辩解来得令人信服,沈祁修的行事作风当真谨慎,注重每处微小的细节,应对查问应对得滴水不漏。
师徒两人各怀着心事,并肩走下重重云阶,直至山门之外。
沈祁修目送着师尊离去,待他御起朝露头也不回地消失,温柔的笑意终于寸寸僵冷在了脸上。
他当即折返了自己的住所,一路将十指攥得格格打颤。
厉鬼被噗通一声摔落在地,及时看清了沈祁修黑得吓人的脸色后,差点冲口而出的叫骂便死死吞进了肚子。
“……你怎么了?”
“师尊在躲着我,不愿理会我。”
沈祁修眉宇间凝着浓浓的不解与阴郁:“为什么?”
厉鬼还当出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听完沈祁修懊恼的原因,提到嗓子眼的心悠悠放了下来:“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们之间的事我可不清楚。”
它一屁股蹲好,马上幸灾乐祸地随口判断道:“你那个师尊好像挺聪明的。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发现你对他乌七八糟的心思了?”
师尊从昨天早上开始,表现得就和以往不同,但家宴当夜他分明醉得厉害,整个人完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没道理察觉他种种僭越的举动。
沈祁修沉吟良久,斩钉截铁道:“不会。”
让他烦躁的不止是师尊的反常,还有另一样缘由。那样缘由好似在他胸腔里塞了一把熊熊燃烧着的邪火,灼得他心口无处不烫。
他自上而下睨着厉鬼,吐字沉沉:“你知道我师尊眼下去了哪里么?”
“他去了依兰城,去找……林清昀。”
说这话时,沈祁修的音量不高,然而搭在炽霄剑上的手背却青筋毕现,眼神好似一只穷凶极恶的野兽,急切地渴盼着择人而噬。
厉鬼眼瞅着他周身杀意节节攀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努力地往后蹭了蹭,和他拉开些许距离。
“你、你要干什么?”
沈祁修说出的话果然和它预料的相差无几:“去把林清昀杀了。”
厉鬼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确定么?林清昀是元珩仙君唯一的弟子,他死,比俞九死要严重得多……到时候元珩仙君肯定会插手这件事的。”
它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希望沈祁修再慎重考虑考虑:“而且林清昀去依兰城就是为了查案子,你们宗门有好多人和他同行,现下你师尊都去了……”
“你不是不计后果的人,何偏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那么大的风险?”
“要冒风险的不是我。”沈祁修森然地盯着它:“师尊跟着,我不方便出面,所以你代我去。”
“我去?”厉鬼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一只鬼去吗?那你呢?”
“我在依兰城外寻一处地方,等着你的消息。”
沈祁修理顺了思绪,冷静地交待道:“林清昀进入元婴期的时间不长,应当不是你的对手。你挑个我师尊不在场的时候,杀了他轻而易举。”
“鬼物所为,宗门查不到我&
#30340;身上。”
“那、那他的金丹怎么办?你不在近旁尽快吸收灵气的话,他的金丹就没有什么用了。”厉鬼犹犹豫豫道,“你不是还等着拿他这枚金丹突破元婴境吗?”
沈祁修俯身压迫的阴影笼罩在它头顶,字字句句不容转圜:“宗门大比之后,前三甲进入忘川秘境,届时机遇重重,我不急着非要现在突破元婴。”
“我不要林清昀的金丹,我要的是他的命。”
厉鬼见他不肯妥协,咬牙做着最后的抗争:“你师尊和林清昀在一起,他是化神境,我奈何不了他。”
“万一,我找不到杀林清昀的机会怎么办?”
沈祁修道:“三日之内,你若找不到这个机会,就做好在锁魂鼎里神魂俱灭的准备。”
厉鬼被他无情的声调惊得周身鬼气滚荡,一蹦三尺高:““沈祁修,你小子不能那么没有良心!”
“我这两年好歹帮了你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发我去送死?”
沈祁修低声嗤道:“你若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办不到,我又为何还要留你?”
他言尽于此,没有耐心听厉鬼跟他苦苦争论,扬手封死了锁魂鼎的出口。
竹林周围的禁制一一布下,沈祁修专程去找了一趟贺白羽,透漏给他自己即将闭关的消息,借他的口营造出闭门谢客的假象,然后悄然转至后山僻静处,隔着幽深树影,望了一眼扶月小筑的大门。
炽霄剑绯红如血的光芒在他掌心瞬息暴涨,朝依兰城的方位冲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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