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气息骤然降临,许骄登时困意尽散,遍体生寒
。
心脏在难以抑制地砰砰狂跳,无数个念头轮番掠过脑海——
沈祁修如今的修为该是处于金丹巅峰,怎么可能做到,对元婴期大成修士使用搜魂术?!
难道这就是系统口中,被世界修复过的bug吗?
还有,只打了两个照面,沈祁修是从哪里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他的表现到底何处出了纰漏?
一切没有定论之前,装糊涂显然比撕破脸要强得多。许骄在心念电转间皱起眉,凤眸中流露出被扰了清梦的不耐:“阿祁?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祁修有备而来,仿佛无意深究他的反应,坦坦荡荡答道:“您在无定峰闭关,想必几日都不曾用饭了,弟子为您送些饭菜过来。”
许骄一愣,这才闻见空气中漂浮的不是扶月小筑里一直燃着的冷香,而是饭菜的香味,肚子竟跟着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他顿时呆住了,沈祁修也呆住了。
气氛忽而从凝重变得搞笑起来,短暂的沉默后,许骄强忍尴尬,隔着帐幔狠狠瞪了沈祁修一眼:“你看着我做什么?”
沈祁修无比诚实道:“弟子看您好像真的饿了。”
“……”
孽徒!!!
许骄憋着一肚子火,忍气吞声地下榻走到桌前。
托沈祁修的福,他自打穿来就连口水都没喝过,能不饿吗?
但桌上那么多丰盛的菜肴,哪一道他都不敢轻易动筷。
修道者到了这个境界,论理早该不食人间五谷,书里扶月仙君却偏偏是个例外。这人不肯委屈自己,也不愿克制口舌之欲,是以一日三餐从不间断,倒成全了沈祁修大摇大摆来诈他的说辞。
吃还是不吃,一时难以抉择。
沈祁修看出他的犹豫,在背后轻笑,用玩笑似的口吻问道:“师尊不肯品尝,是疑心弟子在菜中下毒么?”
……他还敢主动提起下毒这桩事!!
许骄被这种不阴不阳的威胁噎了个半死,要不是忌惮沈祁修隐瞒了真实修为,恨不得反手掐住他的脖子,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他一边脑补暴揍沈祁修的场景,一边绞尽脑汁找着借口:“为师今日要出门走一走,寻些旁的吃食换换口味,这些饭菜,你还是收起来吧。”
话说到一半,他便惊觉不妙。
万一沈祁修提出和他一起出去怎么办?
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怕什么来什么,沈祁修当即接口道:“那太巧了,弟子今天也要下山去,刚好能陪师尊一起。”
“……”
许骄更头大了,内心抗拒,但又找不到妥善的理由回绝。
其实以沈祁修多疑的性情,在试探阶段痛下杀手的概率不高,他要是再三推脱,反而坐实了心里有鬼,防备着自家徒弟。
即使侥幸避过这次,那下次,下下次呢?
任务必须要做,好感值必须要刷,或早或晚,他都免不了和沈祁修私下独处一遭。
进退两难的境地里,许骄心一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啊……甚好。”
不就是带他出趟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主线剧情不变,他就有把握借助沈祁修最在乎的东西,给
自己多上几重保险。
于是,临行的当口,许骄特意放缓声调,向沈祁修交代道:“对了,有件事须得告诉你一声。”
沈祁修点点头:“师尊请讲。”
许骄清了清嗓子:“掌门前天对我提起,很快又到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了。你近日准备准备,争取在场上好好表现,拿个名次回来。”
沈祁修望他一眼,英气的眉宇间浮现出几分诧异。
“师尊您……”
“您愿意让弟子参加宗门大比么?”
许骄故作不快道:“阿祁这是什么话。为师知道你有大志向,怎能不给你出头的机会?”
他提到的宗门大比,是修真界备受瞩目的盛事。这场比赛十年一开,届时所有正统宗派世家皆可指派门下杰出弟子参与。年轻修士们无不盼着在这场比斗中崭露头角,一朝扬名,沈祁修也是同样。
在原书中,他弑师的原因之一,便是师尊活着,他就要永远背负宗门叛徒的罪名,永远没资格光明正大地争取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毒杀扶月仙君以后,他在几位同门的帮助下如愿参加宗门大比,大放异彩,拔得头筹,引得无数世家朝他抛出橄榄枝,他也正是借由此事,重新在太虚剑宗里站稳了脚跟。
想到这里,许骄再次补了一句:“为师以往有错,但亏欠过你的,今后定当尽力弥补,你且安心。”
沈祁修垂下墨色浓睫,遮住紧紧收缩的瞳孔,欣长指节在袖袍内捏得泛了白,又一点一点松开。
呵。
他的这位好师尊,在向他认错。
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匍匐在他面前痛哭忏悔,而是倨傲至极地站着,满口理所当然,犹如施恩一般。
妄图用一句轻飘飘的“有错”,将他十几年间攒下的耻辱一笔勾销。
真是……太有趣了。
他盯着脚下雕刻飞花纹路的地砖,慢慢牵动唇角,一字一顿笑着说:“有师尊这句话,弟子,自然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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