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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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手抓住她脚腕,马霆钧还在地上哀嚎。李凭一剑插过去,堪堪在他两个指缝之间。对方呀地惨叫后撒了手,指间鲜血淋漓。

他修眉敛起,表情痛快了些,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没弱。秦陌桑还没从复仇戏码里出来,瞪着一双无辜鹿眼发问:“怎么走?”

他瞧她一眼,没回话。几秒后,空中传来巨响,整个人工湖水跟着轰鸣。接着湖心亭天顶打开,四壁垂直收入底座,豪华建筑瞬间变成空旷平台。

“直升机。”

02

开直升机的是雷司晴,嚼着甘草糖瞧了她一眼,对李凭说了句:

“让她换个衣服。”

秦陌桑艰难爬进舱门坐下,顺着目光向后看,才发现刚刚撕打时,修身上衣后背被撕了个口子,自后腰裂到肩头。

他没说话,扔过来一个登山包。里边一套漆黑作战服,还有工业手电,消防绳什么的。

秦陌桑迷茫了:“我是捉妖不是拍超越极限的吧。等等,在这换?”

他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介意的话,可以出去换。”

秦陌桑:……

接着是一片窸窣。狭小机舱里她为了换上贴身作战服扭来扭去,李凭起初还偏着头看夜景,后来索性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她求救:“帮个忙,拉链。”

他轻叹了口气,俯身下去。月光照着这狭小空间,如同飘在外太空。她耳朵尖端有不易察觉的粉色。李凭找到她的手,握住细小拉链,向上提。

触感提醒着他手中的浮凸不平,李凭拉得很慢。

两人都有些尴尬,秦陌桑没话找话:“谢谢你刚才帮我。”

“这是任务,我没帮你。”

他语气冷硬。秦陌桑噎住,又另找了个话题。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来着。”

拉链卡在胸背交接处,他喉头滚动。

“那个Hello Kitty挂坠是我外婆给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我们当时很穷,我不懂事,同班女生都流行带那个,我也要。但我没钱买正版的,买了山寨货,被她们排挤。十五岁那天,外婆带我去县城里吃自助餐,她夹了好多肉给我,说吃自助要多吃肉,才能回本。晚上她和我坐长途车回家,把那个挂坠塞给我,说是找了好几家店,都说这个款式的卖得最火。”她絮絮叨叨:“我不知道,那时候外婆只剩一年阳寿了。”

李凭的手顿住了,轻轻按在她背上,那极薄的一片脊骨轻颤,薄如蝉翼。

“马……那个垃圾,当时追我,我告诉他我的过去,他说他不介意。还送了我个纯金的Hello Kitty,和我那个一样。我以为他是我真爱。我这么说,你别觉得好笑。”

拉链到了头。他指尖停在颈椎顶端,发丝与手指相交的地方。马霆钧的血迹还有些没擦掉,白色皮肤上很显眼。

”我没觉得好笑。”

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而且很烦躁。心里有丛灭不掉的火,想要做些什么才能压制。

比如用手抹掉那丛血迹。或者,舔掉它。然后用清水仔细擦拭,直到什么痕迹都不存在,只剩下……

只剩下他存在过的痕迹。

03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军用小机场。

雷司晴用对讲机和地面对接,李凭带着秦陌桑先跳下去,刚开门就被强光电筒晃了眼。

黑暗中,她只听得到李凭的声音:

“别慌,是地勤要确认人数。‘无相’的合作方包括有关部门,只是走个程序,执行层面他们不会插手。”

“单打独斗和大厂上班没法比啊。”秦陌桑把长发扎成高马尾,站在李凭身后狐假虎威:“我现在算信你们不是传销公司,毕竟骗我用不了这么大排场。”

李凭没理她缓解紧张的烂话,站在光里,用蓝牙耳机和地面沟通。

黑色作战服套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轮廓,肩宽腰窄,长眉冷峻,玻璃餐刀还随便插在发髻上,刀色反射月光。

不远处就是东海,海波轻缓。

忽然,秦陌桑眼神微变,向李凭走近一步,碰了碰他肘弯。避嫌似地,他不动声色挪开了手。

“看到了。”他视线却与她同时默契转向海岸。在沉黑如墨的海面,有东西正在海底不安地涌动。

夜间视力不好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海岸边有气泡连绵不断地涌出,看得人起鸡皮疙瘩,像一口大锅在海底煮什么东西。

可谁能煮沸东海?

“地面安全排查进行完毕,十分钟后准备开始。”他回头对她言简意赅。

“什么开始?”她震惊:“没有执行手册也没有上岗培训的吗你们这个?”

“跟着我就行。”

眼前停下一辆军用吉普,跳下车几个穿军靴的年轻人,见了李凭都娴熟击掌。接着行李被甩上车,换他进副驾驶,行云流水。秦陌桑耗子似地溜上副驾驶,抱着行李包扣好安全带,像被带去春游的小学生,而司机是个开车风格野上天的亡命徒。

秦陌桑继续偷看李凭,发现他右眼下的泪痣和她的位置果真一样。

“到海底平台还有一片滩涂。下了车跟我走,别看不该看的。”

很快,人声和机场都被甩在身后,越走越荒芜。车停在月光下,那里气泡沸腾声最明显,就像有人在海里倒了什么剧毒化学物质。

“马鸿章,七十六岁,上虞人。早年在舟山做海产生意,二十岁时家产被没收,偷渡去南洋做蛇头,一夜暴富。回故乡买回祖宅,又承包了这里的某个渔场。方才军方已经封锁了这里,探查过下面的东西。马霆钧说的‘海底龙宫’,是个——人鱼实验基地。”

他甩了一双防水手套给她:“戴上。”

“这这这是要下海?”她深呼吸,面对眼前疯狂又诡异的海面,没人不会害怕。

李凭诧异看她一眼:“你怎么想的,没有潜水设备怎么下海。”

她点头:“对啊,但你们是‘斩鬼人’嘛,万一能捏个避水诀什么的。”

他嫌弃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情绪,但总体来说还是冷漠:“我是‘斩鬼人’,不是道士,也不是法师。”

气氛又降回冰点,他清了清嗓子,补充:“戴上,挡着口鼻。”

话还没说完,眼前沸腾的水面忽然静下来。但这寂静就像是更大恐怖到来之前的暂歇。如果不是神经大条,她现在可能会拔腿就跑。

寂静无垠的海面上,月光洒满海岸,万籁俱寂。

接着,隐隐恶臭从海面传来,如同千万条腐烂海鱼随着洋流聚集在一处。秦陌桑立即带上手套遮住口鼻,强忍住呕吐欲望。

接着她耳朵动了动,全神贯注,停在那里。李凭发现她的异样,也停住脚步。

那是歌声,虚无缥缈却无处不在,自月下升起,覆盖整个海滩。

是海妖塞壬惑人的狂乱歌声,也是上古传说里对月泣珠的鲛人。尖细哀怨,介于猫和娃娃鱼之间,听得人汗毛倒竖,与其说是被蛊惑,不如说是脑内信息流被彻底扰乱。

那不是歌声,没有歌词。但恍惚听来,却像是南越州的古代方言,唱细腻缠绵的情歌。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秦陌桑越辨认,越头痛欲裂。勉强集中精力后,却发现身边的李凭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她伸手去扶,李凭却霍然起身,把她推离半步。

“别过来!”

月光盈盈,照亮秦陌桑的脸。四周都是虚无缥缈的歌声,不远处就是那辆吉普,他们却像被困在孤岛。

“计划有误,这里不只一个鬼。你走,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李凭声音压下去,像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李凭。”她也半蹲下去,这件战术服意外地合身,李凭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成见,但我已经加入了‘无相’,就是你的同伴。晴姐派我来,是信任我能协助你。”

她声音平静,至少,比他看起来平静得多。

“你不能就这么打发我走,马家这窝混蛋,是我引出来的,我送佛送到西。”

李凭额间汗水密集成串。他不能告诉她,海上歌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那些过往画面忽地被唤起,然后成百成千倍地放大,如同480p的画质突然变成IMAX立体声,过量的情感,瞬间击垮了他。

太子李贤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眼前。她跳舞时素白的身躯,鹿一样的眼,单薄的背脊,蝴蝶骨脆得像一对翅膀。他们梦里无数次地纠缠在一起,像冬夜里相互取暖的困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连一丁点都不是他的,也不会是他的。

“我去把它们引出来。你看到命绳之后,斩断就行。机会只有一次,要看得准。”

他把头上的玻璃餐刀取下来,隔着老远扔给她。

“知道了?”

秦陌桑瞧着他发白的脸,点了头。

他就纵身向前跑去,在天与海之间站定,双手做捏诀状,口中念念有词。

“还说不是道士。”她还没吐槽完,眼神就变了。

只因天与海之间的月忽而大如金轮,笼罩天地。海水震动,自两侧分开,无数带长尾的黑影,自海上腾跃而起!

“破!”

几乎是同时,当李凭吼出最后一声时,秦陌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金光四射。手中玻璃餐刀变换形状,成为一柄古代兵刃,与“南山居”里那把切了马霆钧手的唐刀一模一样。

她挥刀自西向东,围绕自己划了一圈,形成半圆法阵,所到之处,鬼神辟易。

从海里涌出来的怪物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它们长着爬行类的躯体,却有类人的面孔。鳞片细细密密覆盖全身,看一眼都容易做噩梦。

“动手!” 李凭所在之处已经快被人鱼群吞噬。它们随着海浪兴奋爬上岸,就像抢滩登陆的阴兵,四肢尖端有刃齿,锋利尖锐,所到之处,连滩涂上遗留的工业废铁也被划出极深的痕迹。

秦陌桑奋力挥刀,斩掉靠近她的所有怪物。红色命绳在眼里逐渐显现,密密麻麻,缠满海滩,如同蜘蛛巢穴,牵引所有傀儡,向他们爬行。

她啐了一口,忽地兴奋起来。

这阴冷潮湿的夜晚,像极了她十八岁的那个晚上。谁都救不了她,只有铺天盖地的黑暗。

但黑暗是她的王国。

“躲,有钱人闯了祸就只会躲,是不是?”她站定,高马尾在空中飞扬。

“你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马鸿章。你的好孙子被你们养成了个废物,你儿子也是。这么看来,你的人生,挺失败的。我只是失去了一段恋情,你可是失去了毕生积蓄啊。”

“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丰功伟业比亲人重要多了,是不是?连这几条鱼都比他们重要。”她唠嗑似地自语,眼神落寞。

好像打扮得很漂亮去参加校文艺汇演,却发现台下给她鼓掌的,都是鬼。

刀在手里震动,太古的回声响彻天际。她用刀刃切在手掌上,滴下的血抹在剑柄中,霎时,光圈扩大几十倍,将李凭所在的位置笼罩其中。原本伺机跳在他身上的怪物纷纷剥落,尖叫着,化为齑粉。

“累了,毁灭吧。”她玩笑似地念了这么一句,几十串光圈一起引爆,海滩上一片静谧,如同天地初开。

地上全是怪物尸体,离她越近的越碎,惨不忍睹。

歌声消失,李凭的脸终于恢复了血色。秦陌桑走到他身边,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

秦陌桑的手纤长温暖,李凭不由自主握得用力。她满不在乎笑了一下:“还挺好看的吧,我的新招式。”

李凭没说话。斩鬼人的血能给刀附加力量,这是他们这行都知道的,但这是失传已久的“阴符”,如同道士咬破指头划符咒,不仅损害自身,严重时还会踏入万劫不复,成为被斩杀的“鬼”本身。

她会用“阴符”,而且毫不惜命。

换句话说,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后果。瞧着就像个快乐小狗,皮实又抗摔打,但实际上,秦陌桑这个人——

站在深渊里。

他打了个寒噤,握她的手更加用力。

“弄疼我了。”她漫不经心,继续开玩笑:“你长成这样,不会也是个变态吧。表面对人不在意实际在小别墅地下室搞囚禁什么的。”

李凭:……

冷笑话还没说完,遍地怪物尸骸的滩涂上,缓缓升起一个平台。

那是海岸防波堤上常有的操作平台,深红涂装,小半个足球场大,上面站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站了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

鳞片覆盖掉一半身躯,身侧依稀还有鱼鳍。头发花白,保养得宜,比马德清那大腹便便的样子倒还更年轻。

秦陌桑握紧了刀。所有“命绳”的终点,都缠绕在他身上,像正在破茧的蚕蛹。只是命绳被她斩断了,只剩下蜿蜒混乱的绳。

不,还有一根命绳,缠在她兜里的打火机和那人之间。雷司晴在直升机上把这枚装着人鱼烛油的原物交给她,作为引出马鸿章的最终诱饵。

“阴符是个好东西,很多年没见了。小姑娘,你是谁的徒弟?留下来替我做事,我保你一辈子不为钱发愁。”

他声音很细,介于人鱼和人之间,盘腿坐在平台上,像老僧入定。

“别了吧,我嫌恶心。”

她清脆声音在海上回荡。李凭看她一眼,秦陌桑心虚:“怎么,我不够礼貌?”

“刀,还我。”

她把刀递过去,李凭接过,挽了个剑花。

人就在水里爆了。血花四溅。

最后一根命绳被斩断,纯黑的水落下,平台上只剩一坨形状模糊的东西,发出嗷嗷呼救声。

“他用人鱼血续命,身体机能强得很,死不了。有关部门马上介入,你不用管。”

他用自带的布擦刀,洁癖似地皱紧眉头。

秦陌桑惊魂未定,方才那一瞬的斩鬼手法她从来没见过,没声音,没感情,只有强悍至极的能量,锁定目标,然后摧毁。

刀锋鸣叫时,只能看到光,战斗就已经结束。她想起季三之前警告过她的话——“李凭那小子,外号叫‘艳刀’,是个人形武器。”

月轮皎洁。李凭走在前面,秦陌桑在后面跟着,滩涂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影。

上了车,他方向盘忽地被她握住,一双无辜鹿眼,诚恳又傻缺:

“我叫你师父的话,刚才那个,能教我吗?”

04

“不能。”李凭拒绝得干脆,秦陌桑也很识相,系牢安全带后报告:“可以开车了长官。”

海风吹拂下,他心情不知为何松快许多。

怎么形容?像独自走了很久漆黑夜路,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只小土狗,傻癫癫摇着尾巴,会帮他和别人打架。

说起被人咬……他才想起肩头方才被怪物弄伤的地方。得马上处理,不知有没有毒素。

“秦陌桑。”他不得不开口:“医药箱。”

她闻声转过脸,才在暗处瞧见他肩头豁口。连特殊材料制成的作战服都被撕裂,血已经染了半个肩膀。

她立马翻到后车拿出医药箱,用包里的多功能刀把他肩头其他布料豁开,就地上药。李凭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没说话。

好巧不巧,前方强光手电闪过,车停了。

交接的人站在车前,李凭打开门,对方却愣怔地瞧见女孩正趴在他肩上,专心致志地上药。

李凭少见地无措。秦陌桑的额发散乱,垂下几绺,在他肩头飘拂,很痒。

无处不在的海腥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发间的柠檬与栀子花之类,轻盈的气味。

化工制品为什么能有这种气味?

“不好意思您继续。”开门的小伙子比他还尴尬,砰地又帮他关上了门,跑去和同伴报告情况。

“特殊事务调查局的人,别打扰人家。出生入死的不容易。”两个小伙子对车里投来磕到了的眼光。

秦陌桑根本不知道刚刚被吃了个瓜,专心上了药消了毒,又张罗着要解开他的作战服缠纱布。李凭推开她:“不用。”

她也从善如流,十分狗腿地把医药箱拾掇拾掇放回去,想了想,又从作战服某个兜里找出一个史努比创可贴:“给你,防水的。”

李凭白她一眼,没接。她就把东西放他前胸兜里,还拍了拍:“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眉毛动了动。

原来,她是真心拿自己当搭档。

雷司晴等在直升机下,在这停了有几根烟的功夫。她全身黑色,却像月光一样吸睛。对秦陌桑微微一笑:

“干得不错,我都看见了。”

她立即脸红,就差举手表示老师我要小红花。李凭嗤了一声,抱臂四顾,忽地停住视线。

”那边,是个渔村么?”

他看着不远处。

“是啊,最近是禁渔期,但那小村子有个面馆,蛤蜊海鲜面很对味。”雷司晴靠着舱门,眼神飘忽。“我要回去辅导松乔作业了。季三说他不会做五年级数学。”

随即钥匙甩给他们:“车就停在那,想去自己去。”

“晴姐,上次三太子那件事……”秦陌桑紧接着问。自从上次那张诡异请柬出现之后,季三去接松乔请假回家几天,风平浪静,谁也没提那张落款是三太子的婚礼邀请函要如何处置。

“等你们回来再说。”她只犹疑一秒,就关了舱门,声音淡得像落雪。

李凭没发表异议,自己去开车。秦陌桑跟上,没问去哪,问了也没用。

半小时后,车停在小渔村外,沿国道有家不起眼的面馆,布帘落灰,难得深夜还点着灯。

李凭下车,进店。二十出头的小老板正在玩抖音,从厨房里出来迎接,见了他,一愣,随即大笑着拍他肩。

“我记得你!上次多亏你们几个,我爸这店才能保住。雷医生最近还好吗?”老板踮着脚瞧外头,却瞧见了晚一步进来的秦陌桑,眼神由期待变得失望,像没等到女神的唯粉,兴高采烈的表情一时垮下来。

“晴姐这次不来。”李凭放了行李,安排她坐下,接着对老板商量:“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年轻人没见到雷司晴兴致缺缺,听闻他要自己做菜,求之不得,拱手把厨房让出来,回去继续玩抖音。

秦陌桑只当他洁癖,不放心吃街边店做的菜,就抱着胳膊在桌边等,等一会就睡着了。

后来是被鲜香气味饿醒的。恰好一碗海鲜面摆在她眼前,浇头放得很满,蛤蜊,明虾、小黄鱼、马鲛鱼、梭子蟹、皮皮虾……闻得她几欲落泪。

“生日快乐。”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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