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敛和唐鲤都有所预料。
钟敛的表情如初,而唐鲤慢慢地低下了头,唐鲤没办法继续“任性”,在浪潮声中,李淑玉这样的话剧演员都成了资本的象征,唐荣誉因为出国背景而被多次调查,北华的政策出了北华到了地方,改的一塌糊涂,红小队猖獗,唐绍生并不想沾染上一星半点的政治火星,那会把他们家烧的一干二净,帮助钟敛,是唐绍生正直与家庭间的唯一让步,一切顺利,唐家和钟敛一拍两散,他问心无愧。
这中,钟敛岂能让小老头如意?
李淑玉的态度就代表了唐绍生的态度,李淑玉又继续说了起来“我已传讯去噶山,你父亲年纪大吃不住苦,监管的队长和我们家有一点交情,我叮嘱让他干一些轻松的活。你母亲来信说,北华暂安,托我为你在?南寻一门亲事,钟敛,你很不必把唐鲤看的过分重要,她有父亲母亲,还有我和老唐,你该把重心放到你的事业和你未来的婚姻上面,对吗?”
她提到了蔡广和钟慧,想让钟敛服软,但却忘了,说钟敛吃百家饭的是她,用父母提醒钟敛的也是她,蔡广和钟慧对于钟敛来说,是童年的风雨,是久旱的山洪,对现在的她而言,无动于衷是她最好的回应,但是,她不能不回应。
钟敛在艾娇和唐鲤之间打着转,家和万事兴,是唐绍生夫妻的愿望,她想把唐鲤从这个家带出来,就不能表现的无动于衷“谢谢李姨照顾爸爸,妈妈那边我会亲自回信说明,还请李姨将这次的事情保密,我不想让妈妈担心。”
有些话,多说就没意思了。李淑玉朝唐鲤说“唐鲤,你去房间里。”
她直呼唐鲤的大名,还是以一种严肃而平静的语气说的。
唐鲤对钟敛的信任和依赖,是当下钟唐关系不能断绝的主因,李淑玉对待钟敛的温和,其实是为唐鲤让步,现下,让唐鲤避让,是李淑玉顾忌唐鲤的心情和态度。
艾娇也看向了唐鲤。
唐鲤则看着钟敛,在钟敛温和的目光下重新低下了头,她轻声道“奶奶,我想我可以自己做主——”
李淑玉双手相迭放在桌上,她的鬓角已经全白,此刻,疲惫感浮上了她的心头“唐鲤,这个时候,不能再任性了啊。”
唐鲤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艾娇猛地向唐鲤看去, 她的眼眶里含着泪,她朝着艾娇抿着嘴笑,随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李淑玉被唐鲤砸下来的话镇住了“不是和钟敛?”
钟敛的指尖落在上衣领的第一个扣子上,笑容渐失,她维持着脸上的一点体面,窗外阳光灿烂,而她置身寒冬,她说“唐鲤这个年纪的姑娘,要妈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小姑娘不可能一辈子和长辈待在一起呀?对吧,唐宝宝。”
钟敛的情绪不正常,多年相伴,唐鲤对钟敛的情绪变化有着敏锐的感知,她拧着衣服边,不敢吱声,身体朝艾娇靠了靠,她抿着嘴,偷偷抬头,被钟敛抓着正着,她窘迫的低下头,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好视力,钟敛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铁烙一样,把她的心都烫熟了。
唐鲤看钟敛,而李淑玉和艾娇都在看唐鲤,她无措的小动作和眼泪,让硬起心肠的李淑玉再一次心软了,她想,唐鲤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她还那么小,钟敛陪伴了她几年,如果这么轻易断绝,她的唐鲤该多伤心啊。但她又想到了唐绍生,她偏过头不再看,而是说“钟敛,你也说了这个年纪要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情,唐鲤这么小,我们家不忍心她经历风吹雨打,就算她大了,翅膀硬了,唐家也是她永远的臂膀,一辈子不行,半辈子总有,她这个年纪,在长辈身边撒娇卖乖才是正理,而你,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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