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拿下洛阳,但洛阳的范围是非常广的。
做为北魏的核心地带,洛阳属于司州管辖,北到黄河,南到颖川,西到潼关,东到济阳,基本上便是后世河南的辖区,都属于洛阳势力范围。
这么大的范围里,从皇帝逃跑这一年来,便大多是乡勇们组织民兵以坞堡防卫,各个乡野之中的小村,则破坏道路,故意种植灌木荆棘,不图抵挡乱兵,只求乱兵在入村时多些拖延,给乡人逃亡山野的时间。
但这次不同了,襄阳的兵马打过来了!
一时间,洛阳故地不能说是锣鼓喧天鞭炮响,至少也是各乡里主动前来迎接,并且表示愿意提供粮草。
元勰与贺欢带着一万兵马,没有挨个去接收郡县,而是一路去了孟津,在长陵前,元勰这个彭城王带上了酒和祭品,在元宏墓前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倾述出来。
贺欢体会不到这种心情,只是带着兵马,检查了一番长陵周围,虽然发现了几个盗洞,但都没有挖到墓室,毕竟帝王陵墓,都有着足够多的陷阱和保护,还要等时光沉淀之后,才能方便这些摸金校尉。
将这些盗洞修缮了一番,贺欢发现有许多小的墓室已经被盗过,也让属下将这些残局收拾了,暴露的尸骨收敛好,重新安葬。
元勰对此充满了感激。
在威慑一些的不怀好意者后,贺欢和元勰按着萧君泽的意思,开始接手洛阳。
先是要向周围的郡县派出使者,通报这里被襄阳拿下的消息,然后是确定哪里地方不愿意服从管教,再去招讨。
随后清剿洛阳周围的匪患,该杀杀,该抓抓。
再然后是修缮洛阳城,方便恢复生产,召揽居民回归。
毕竟洛阳也是一个交通便捷,接连关中、南北的大城市,就战略位置而言,非常关键。
……
再度回到洛阳,元勰只感觉物是人非,城中高大的永宁寺塔尚在,但各处庙宇中的金佛、琉璃早就已经被拆除,连塔檐上的铜铃,都被人摘了去。
洛阳皇宫更是一片萧瑟,那些没能逃掉的老弱宫人,在曾经各植奇花异草的宫廷里种起了麦子,许多的宫殿没有门窗,被人冬日之中用来取暖,殿中桌椅柜匣更是一个都没留下。
听说先前城中还盘踞着一股盗匪,但听说襄阳的兵马过来,这群盗匪在十余日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元勰先去宗庙,那里的皇帝牌位还在,有几个老仆在这种乱世之中,还看管着这里,至少没有让这些牌位被人拿去当柴烧。
洛阳城中的人家都很少了,大多已经逃亡,剩下的大多每日以野菜捕鱼为食,元勰将这些收拢,又找河东借了些粮食,开始修缮城池。
不过,在知道元勰回到洛阳后,几乎所有还活着的元魏宗室,都或送来书信,或悄悄派来使臣,希望他能依靠洛阳起兵,收拾河山,不求别的,只求保住元魏国祚。
元勰想吗?怎么可能不
想。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了,于是他非常坚定地无视了这些要求,认真投入恢复秩序工作之中。
-
襄阳城。
没有贺欢在身边,萧君泽还是觉得有些寂寞了。
毕竟怀了孩子后,贺欢总是喜欢瞎操心和疑神疑鬼,但到底还是个知冷热,会服侍的,这么一走,就感觉不习惯。
青蚨看着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短衣,坐在榻边沉思的君泽,平静地拿起袜子,蹲下身,往他脚上套。
萧君泽立刻跳了起来:“我自己穿,又不是没长手。”
青蚨嘴角微微扬起:“是么,前些日子,贺将军给你穿袜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但没有拒绝,还拿脚尖去踩人家的身子……
萧君泽额头冒起青筋,怒道:“那能一样么?”
三狗纯洁无邪地道:“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萧君泽用力拧了三狗的小脸,冷冷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些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三狗委屈地捂住脸。
萧君泽于是将三狗抛至一边,自己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去了书房。
正查文书的崔别驾一时露出不喜之色:“都说了我每日会去给主公汇报,何需你这身子亲自过来,万一磕碰到了,微臣如何担当的起?”
萧君泽皱眉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劲了是吧,我怀了女儿,又不是要生了,让开!”
崔曜只能无奈地让开,抱怨着青蚨事多,总给他添麻烦。
入座之后,崔曜向萧君泽汇报了洛阳之事,其中重点说了许多人期望元勰重建元魏的消息。
萧君泽沉默了数息,微微摇头:“哪里可能呢,他们便是回到漠北,也回不去了。”
当年的鲜卑权贵,已经全数汉化,而六镇的底层鲜卑,已经不再认元魏,对他们来说,连姓都已经改成汉名的拓拔鲜卑,已经没有资格再当他们的宗主,失去了基本盘,又没有汉人支持,元魏肯定是回不来。
崔曜倒是笑道:“那也不一定,河中之地,水草肥美,等天下大定,无论是河中,还是漠北,你想归还鲜卑旧地给他们,也不是不能。”
萧君泽摇头:“不可能,将来,从北海到的漠南,都是将归我治下,怎么可能再给一个国中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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