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教所有人惊讶地是,久病了许久的良嫔却是一改常态,每每宫中节宴,亦或重要场合总少不了这位的影子。哪怕真病了,也会强撑着身子过来。
良嫔本就生的极美,宫中女子又最是善养身之道,此刻美人面色苍白,美目郁郁总能教人生出一二怜惜来。再联想到发生在这位甚至宫外八阿哥身上的事,不免让人心生戚戚,感慨帝王之心当真凉薄。
康熙本就最是重名声不过,又因着众宗室大臣纷纷上书求情。为稳固朝堂,六月初,八阿哥总算是得以出府参政。
饶是胤禛,也不得不感慨老八对人心的笼络与把控,尽管连遭圣人训斥,这人甫一出府,浩浩荡荡地八爷一系声势仍是不落半分。
“四弟最近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后山,胤礽随意坐在树下,看着自家四弟拿起锄头,吭哧吭哧地在田间来回锄着地,这人一身寻常的灰长褐棉服,袖口处高高挽起,因着早前刚从南边儿巡查河口回来,整个人明显黑瘦了不止一个度,瞧着还真有一副老农的架势。
听说这人最近还在自家园子里辟了片庄稼,单看这熟练的架势,看来传言不虚。
胤礽闲适地给自个儿斟了杯清茶,掩下了唇角间即将溢出的笑意。若论苟,恐怕还真没人比得过眼前这位。
他这位弟弟,对汗阿玛的心思当真拿地准准地!
夏至已至,即便是在满是高杉竹木的后山,高空上,酷热的日头也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看着眼前人短短时间便汗流满面,胤礽悠闲地翻弄着手中的药经,丝毫没有上前帮忙地意思。
一直到将整片地犁干净了,胤禛方才喘着粗气在胤礽身旁挑了块儿石头坐下。
“有什么弟弟还真是羡慕二哥!”
不说旁的,就这份儿真闲适,无论是他在汗阿玛那里练习多少次,都装不来地。
接过递来的一大盏清茶,胤禛干脆仰头一饮而尽。明明是茶水本身还带着些温热,真喝下去却觉得整个人浑身一清,被热地有些混沌的脑子也瞬时清明了许多。
“得了吧!”再次将沏好的茶水递过去,胤礽轻笑着斜睨了这人一眼:
“若是真能闲地下来,也就不是四弟你了………”
每天看着一堆事却不能管,亦或者管不得,这人面上一派自在,心里这些时日怕不是急死了。
只瞧方才刨地的那股子狠劲儿,就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这人心下多憋屈了。
“就知道,瞒不过二哥你。”仰头直视着头顶上斑斑点点的日头,胤禛捂了捂脸,其实何止眼前之人,恐怕汗阿玛那里,对诸位皇子的心思,心下也不是没个数地。
但那又如何,老爷子照样时常夸赞,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无论真假,这才是他想看到的态度。
顶头阿玛如此,做儿子的又能如何?就连三哥,这些时日也麻溜地修起书来,端地一副只爱圣贤之语的模样。
胤禛有时候都觉得,皇家,当真是个大型戏场,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唱戏,偏这戏大家还得跟着演下去………
看着眼前随意坐在青石上,衣襟却半点不染尘埃的二哥,胤禛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子庆幸。
“还好二哥你早早跳出了这方乱局………”
否则如他这般还尚有可避之处,依着二哥早前的身份,怕是早就无路可退。
“可不是吗?”
将手中的药经搁下,看着眼前短短时日气势愈发内敛,整个人心思愈发不现于人前的四弟,胤礽心下多少也添了些唏嘘。
汗阿玛寿数见长,对底下的儿子却好似熬鹰一般,随着精力愈发不济,对儿子们只会愈发严苛挑剔。
而这样的日子,四弟他们起码还要熬上十余年,明明是人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想了想,胤礽还是开口道:
“二哥这些年在外,倒也去过不少地方,海外有许多番邦小国,不论经济还是生活条件都远不如大清,但一些地方水稻却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甚至一些烟草、松脂、鱼藤等等都可用作田中除虫养稻。甚至早前读《魏武四时公制》时,不也有过“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
胤礽目光认真的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四弟:“四弟早前不是说过,任何事物切不可一成不变,左右时间还长,与其将这些作为陶养生活,体验民生之用,不若招募些人手,认真精研。”
“说不得某一日,会有意外的成果
也说不定。”胤礽轻笑着再次递过一盏清茶。
胤禛双手接过:
“二哥说的是,是弟弟过于浮躁了。”是啊,胤禛心中豁然开朗,民以食为天,归根结底,天下百姓才是大清真正的根基。
如今正值韬光养晦之际,与其做一个闲云野鹤的虚名,倒不如真真正正在这上面做一番事业。
等等,刚才二哥说的是什么,时间还长,时间………胤禛心脏陡然跳动就一瞬,本来还有些急躁的心思彻底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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