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注意到裙子的里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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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猎奇。血腥/猎奇。极有可能引起不适的非正常人类的心理描写。血腥场面描写。

07

十八岁生日夜。前半个晚上,她花了整整五个小时处理亲生父亲的尸体。

阳葵的力气不算大。从小不被重视的小姑娘,发育不良、骨骼纤细,娇小得简直有些稚气,分明是最不可能犯下凶案、更可能成为受害者的那一类柔弱女孩。按理来说,不该处理得那么天衣无缝。

杀掉爸爸之前,阳葵也没想过会那么轻松。

在这之前,她只是发现自己的手很稳。

爸爸经常会逼阳葵做晚餐,很小的时候,她就在给爸爸做饭吃了。少数赢钱的时候,爸爸总会买来一大堆毫无意义的昂贵消耗品,当做礼物送给阳葵。那些礼物里常常会有食材。

小时候的阳葵、为了得到爸爸的夸奖,经常偷偷打开电视,跟着主妇厨师的节目学习做菜。阳葵的脑袋笨笨的,即便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照着学习,也总是出错——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理解,实际上,大概没有几位观众能跟得上美食节目的步调——在那些复杂繁琐,她实在记不清的烹饪步骤中,唯有一个步骤她能做好。

处理「肉」。

畜肉、禽肉、脸颊肉、颈肉、排骨肉、腿肉、五花肉、里脊肉、肋排肉。

无论是多难处理的食材。无论是多钝的刀。只要指尖触碰鲜红黏稠的肉块,刀尖划过轻微弧度,便一瞬成了女孩手中的玩具。肉质、纹理、筋膜的位置、关节脆弱处,有些时候,斩骨刀在她掌心仿若人体衍生的新器官,她从不用剁,只需要适宜改变角度,快乐地沿着本能指引划下去。有些时候,她甚至能用指甲飞快切开食材,剥出一块完整的骨头。

她喜欢这样。

她喜欢刀。但是,更喜欢肉。甚至更喜欢用手。

用指甲。

比起白肉,她更喜欢红肉。比起红肉,她更喜欢刚刚宰杀,还没放血,饱含着温热血液的濒死的动物。比起濒死的动物,她更喜欢活的。

有些杀人犯会虐待小动物。

阳葵不会虐待它们。

第一次杀活的动物,是一只小兔子。

灰白色的,肉兔。眼睛红彤彤,身体毛茸茸,两只耳朵尖尖的,软软的。抱着食物、用两颗牙齿飞快咬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音,脸颊一鼓一鼓。好可爱。

活的动物很可爱。

它们也是生命呀。当然和人类不一样,但生命跳动的感觉是一样的。

哺乳动物。血液泊泊流动,脉络轻轻跳动,心脏扑通扑通。会吃饭、上厕所、娱乐,会跳来跳去,会跟她一起看电视、写作业,后来喂东西的时候会轻轻咬她的手。

小时候在幼儿园,阳葵和小朋友们一起养过小兔子。小兔子长大之后变得臭臭的,一点都没有刚出生可爱,大家都很嫌弃。那个时候的阳葵也嫌弃。但是,她的小兔子,就算经常把灰白色的毛发弄成黑色,排出臭臭的垃圾,吃掉她仅有的晚餐,还是很可爱。

好喜欢。

好喜欢,好可爱。

有想过还是不要杀掉了吧,但是,阳葵已经照顾它很久了。因为照顾了很久,不吃掉放任它老死,对它来说不是也很可怜吗?

它是肉兔呀。

它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阳葵要帮它发挥价值。

所以,就算很难过,痛苦得不停掉眼泪,那一天、把锋利的大大的斩骨刀抵在灰白的兔子脖颈,噗嗤一下结束它的生命,看着从未见过的鲜红血液哗啦喷射,一下子飞溅绚烂艳丽的美妙热血——看着它鲜红的眼珠一下一下骨碌骨碌的颤抖,嘴巴停留在一根线似的微笑弧度——阳葵还是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出来。

因为、好滑稽啊!

它的眼珠,死掉了还在抖诶。溅射上一滴红彤彤的血,抖着抖着、血液顺着眼球滚下去…还把白色的皮毛弄脏了!

真滑稽。怎么会这么好笑呀?

刚死掉的活的动物,还残留活着的温度,心跳没有立即停止,血液甚至还在流动。噗、噗、噗,一下一下,顺着伤口「BIU」地喷出小小的抛物线。

阳葵最喜欢这个阶段的动物了。

她是好孩子,不会虐杀动物。她只会剥掉死去的食材的皮毛,放掉它们的血,用指甲划开柔软温暖的肉,剔除黏糊糊脏兮兮的内脏,再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把他们做成饭吃掉。

吃饭的时候。

往往就在吃掉的时候。

才会迟钝地想到,啊,今晚不需要喂它吃的了。

明明是好事。和湿漉漉黏糊糊脏兮兮血淋淋的处理阶段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会再一次哭出来。

咦,好像不见了…什么东西。

本来在哪里、灰白色的一团,耳朵尖尖尾巴圆圆的小型生物。臭臭的、总是把身体弄脏的哺乳动物。

那个东西。属于她的小兔子。

她唯一的小兔子消失了。

被她吃掉了。是圆满的结局。它一定也期望着这个结局吧。尽管如此。

鼻腔还是又酸又涩。

杀掉它、刀尖和指尖刺破脆弱皮肤,看着它露出滑稽的可怜模样的时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快乐,之后再想到都会想笑。然而在那之后,发现它再也不会出现,湿润鲜血残留在指尖的腥味、甚至本身的存在都变成骨头和难吃的肉消失——后知后觉产生的茫然苦痛,也是确确实实、心脏某处挖空的痛楚。

唇齿同时发着颤。

嘶哑的泣音,一颗一颗从舌尖滚落。

“阳葵的…爸爸,消失掉了。”

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滑落。

断断续续、哽咽着,温热地溢出来。

“对…呜,对不起、太田、警官,我…阳葵…没办法……”

没办法忘记,一点一点把爸爸的身体撕扯、折断、扭曲,剥裂,像是处理食材一样,轻轻松松分割成一滩鲜血淋漓的普通肉块,那个时候——发自内心的纯粹快乐——

“明明、很难过的,那是…爸爸啊,是阳葵唯一的、亲人,可是,为什么……”

每一次回想起来,痛苦得快要难以呼吸的时候,仍然会扭曲地牵连嘴角,发出类似笑的嗬嗬气音。

“为什么…太田、警官,对不起、我、阳葵…觉得好奇怪…呜…”

视野的前方,银白发色的年轻警官仍然不知所措地抬着手机,支撑的指尖与屏幕之间,氤氲紧张流汗的水雾。屏幕上在播放新闻,惊悚的标题配合人指骨的对比图片,搭配阴森的音乐,氛围营造像是恐怖片。

听起来她的意思像在说、这块刑侦专家都分辨不出具体身份特征的骨头是她的父亲。

……太田觉得不太可能。

但她年纪这么轻、做着陪酒的赚钱工作,却住在家徒四壁的廉租房,拿着过时少说十年的老旧电话,而且性格还这么阴郁…

是不是过得太苦,精神出问题了啊?

他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对不起,”身侧的青年犹豫一会儿,抬手顺着女孩的背,摸小猫、帮人顺气似的、笨拙地轻轻抚过去,诚恳地安慰她,“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抱歉,H、你叫,阳葵是吗?抱歉,阳葵妹妹,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觉得这个…骨骼是你的父亲,是么?我会帮你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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