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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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有个莫大的优点,那就是对猎奇的事物不耻下问,非常擅于接受新兴物种。

这句话一出,直接给三人干沉默了。

庄泽野望入他眼底,那眼神实在太真实,真实中带着不屑,好像在说“居然有本王没见过的东西”,以至于他猜测这人是不是“臆想症”发作了——因为温辞述没这演技,演不出这样的表情。

他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当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脑部疾病者时,对他的厌恶自然也就压下去三分,因为他做什么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人至少不能跟疯子计较。

顾鸣赫震惊道:“你连手机都不认识了?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比病毒还可怕的失忆症……我来解释一下,手机是一种交流工具,像这样这样按它就可以……”

他乱七八糟地演示了一番,也不知道温辞述有没有明白,因为他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

在他“哦”完后,病房又又又安静了,大家心里都想法各异,但没人敢说出来。

顾鸣赫受不了这窒息的氛围,想做点什么缓和一下,从向晚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辞述,你渴不渴,吃点水果?”

这回温辞述没有发出疑问,他接过了橘子,然后——顺手递给庄泽野。

庄泽野:“?”

温辞述:“剥皮。”

向晚:“……”

顾鸣赫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庄泽野瞪过来,他赶忙摆手涨红脸说:“不能刺激他,快剥给他吃。”

庄泽野看看手里的橘子,又看看一脸自然的温辞述,觉得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屈辱。

他停顿数秒,重重地哼了一声,沉着脸剥开橘皮。手指陷下去的瞬间,橘子迸发出浓烈清爽的香味,如同汽水糖爆`炸般填满了整个空间。

温辞述垂着眼皮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奇怪地想,怎么会没有剑茧呢?

向晚看见他们俩的表情,终于也没忍住,和顾鸣赫互相掐对方大腿强忍笑意。

在温辞述刚吃上的时候,钟可欣回来了。

她拿着手机说:“瞿总让我回公司开会,今天晚上估计要加班,你们留个人下来陪床。”

三人都默契地没作声,没人想陪床。

钟可欣赶时间,直接点名:“辞述,你想让向队留下来陪你吗?”

向晚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他。

温辞述抬起尊贵的白玉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人:“他留下。”

晴天霹雳,屋里三双眼睛全都看向庄泽野。

庄泽野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又是坐在他旁边,又让他剥橘子,现在还要他留下陪床,别太荒谬。

他对病人的耐心到了极点,心里的火苗噌地冒了上来,冷着脸扔开橘子皮:“想都别想。”

当天晚上,其他人都走了,庄泽野留了下来。

他无比恼火地跟护士一起推床进来,脑海里反复默念钟可欣的话,“拜托了只要你帮忙照看他一天,我回去就劝瞿总取消你们捆绑营业,行行好吧求求了”。

今天过后,他就可以在以后的公开活动中,名正言顺和温辞述分开站位了。

痛苦一晚上,快乐你我他。

天渐渐黑了下来,医院里的人声也逐渐消退。

庄泽野在等外卖时,扫了几眼热搜,第五是《大靖往事》剧组演员受伤,点进去的科普词条提到了温辞述的名字。

和flora微弱的粉丝战斗力不同,《大靖往事》剧粉很多,下面温辞述的粉丝还没心疼两句,就被剧粉给喷了,有说是他自己乱跑不怪导演组,有说他们团糊作非为买黑热搜炒作,有空多担心担心能不能大学毕业吧。

flora五个人,分别是主唱向晚、两个rapper庄泽野和顾鸣赫,还有两个主舞温辞述和林南之,其中向晚大学辍学,顾鸣赫大学肄业,庄泽野大一在读,温辞述和林南之都刚上高三,这也是他们团经常人都聚不齐的原因。

flora的糊一方面是公司对试行团不够重视,一方面他们自身也有问题,比如出道到现在,连一首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首张单曲反响平平毫无水花。第二张专辑说是正在制作中,到现在连demo的影子都没有。

庄泽野靠在窗台处,和制作人沟通了半天,转头看见温辞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有些发毛,皱眉问:“你还不把假发套摘了?”

他虽然不喜欢温辞述,但在一个伤患面前还是拿不出架子。

温辞述仍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朝服,看上去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听到这句话也不回答,而是望了望周围,反问他:“此处不适合说话?”

要不为什么还不商量,如何回到大靖的事。

庄泽野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搞什么飞机,沉着脸不吭声了。

晚饭到后,两人沉默寡言地吃过饭,庄泽野先去冲了个澡,折腾一天,难免感觉困倦。

他把陪房的床铺好,随口提醒:“浴室太小了,当心地滑。”滑倒了还得叫医生。

温辞述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磨磨蹭蹭走到浴室门口,对着镜子东看看西瞅瞅。

他在那儿站了得有五分钟,一直在研究水龙头怎么用,最后还是庄泽野擦着头发走过来,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你站着干嘛?”他迷惑地看着温辞述,随即眼睛慢慢睁大:“……别告诉我,你连洗脸刷牙都不会了。”

温辞述依旧看着他,举起牙刷说:“这梳子好小。”

庄泽野:“……”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回答这种问题。

他泄气地重拆了个一次性牙刷,挤了一大坨牙膏上去:“这是牙刷,神他妈梳子。刷牙,刷牙会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示范?”

温辞述没什么表情地说:“如此甚好。”

庄泽野有被堵到,肾好,还腰子好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他只好又当着温辞述的面刷了次牙,用力过猛险些牙龈出血。

在温辞述漱口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把水吐了,别咽下去……我真是服了。”

倒腾了十多分钟,他总算看着温辞述简单洗漱完,又教了他一遍花洒怎么使用,这才满脸崩溃地退出去。

出去后,收到了一条顾鸣赫的消息。

[顾大儿:陪床的感觉怎么样?嘎嘎嘎嘎嘎,小南之让我问你,能不能借此机会和他的辞述哥重归于好?]

庄泽野回了一个字,优雅酷炫。

[sav:滚。]

[顾大儿:他人不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欺负人家,主动和他聊聊天。]

他懒得再回顾鸣赫的消息,躺在床上写了会儿周一要交的地质学作业,没过多久便觉得昏昏欲睡。

正当他即将睡着之际,猛地发现床边站了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灯灭了,一个黑影默不作声地站在他床边。

借着月光,庄泽野看见他垂落至腰部的长发,他整个心脏登时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无数和医院有关的鬼故事涌上心头。

晚上护士查房,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庄泽野刚要坐起来,那人忽然弯下腰,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凉飕飕湿漉漉的发尾划过他手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覆盖他口鼻的手指细长有力,掌心传来淡淡的廉价沐浴露的味道。

温辞述在他耳边低声道:“嘘,是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大靖?”

庄泽野:“……”

这种臆想症不是间歇性的吗?

医生可没说过,他会二十四小时随时犯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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