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日光一直灿烂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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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点昏,雪又很大,车没停住,压着人碾了过去……人体破碎,残肢染红了好大一片雪。

陈翡还好,但周渡挺不好。

周渡又犯了癔症,坚持到了家后怎么都不肯让陈翡出门。

陈翡没反抗,也不想反抗,往床上一倒就安心地在家里宅了起来。

他们在国外住了几年,别的什么没看上,就喜欢上了在装在客厅里的壁炉。

老家这个房子也装了个壁炉。

冬天适合吃烤红薯。

陈翡捅了几下壁炉,又翻了翻壁炉里的烤红薯……离火那么近,刚做好饭进来的周渡几乎是立刻绷紧了神经,他悄无声息地把饭放下后一把提起了陈翡。

后脖颈被提起来的陈翡其实是挺恼的,但看到周渡又在紧张他,他就不恼了。

不仅不恼,他还凑到周渡唇边亲了下:“我没事。”

周渡也知道是他在找事,他放下陈翡:“嗯。”

晚饭是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陈翡拿起勺子,刚盛起一勺要吃就又看到周渡神经质地盯着他,他顿了下,把勺子给周渡:“烫。”

“哥,你喂我。”

周渡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他用勺子一口口地喂陈翡,生怕陈翡烫到。

他发神经的时候总在担心一些不可能、或者无可紧要的事。

很有病。

但陈翡很喜欢,他吃完就又腻到了周渡怀里,仰着脸看周渡线条深邃凌厉的脸,人生的境遇真的就如此奇妙美好:“哥。”

“嗯?”

“做吗?”

欲饱思淫。

做。

……

好不容易能休息的俩人一滚就是几天,不出门,也不扫雪,吃饱了就滚在一起,困了就睡,睡醒了就继续吃。

吃饱了就继续滚。

说句放浪形骸其实也不为过,但这是他们自己家,想怎么搞怎么搞。

就这么不分昼夜地搞了几天,周渡的情绪逐渐缓和,没再一直盯着陈翡了。

大年十。

一年里最热闹最团圆的一天。

陈翡周渡去陈大伯家吃了个年夜饭,要说没结婚是不用给小辈发红包的,但周渡觉得订婚跟结婚没差。

他挨个给小辈发红包。

小辈们也知道他们小叔母有钱,一个比一个嘴甜,接红包的时候都说着什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万事如意之类的吉祥话。

周渡一高兴就又拉了个微信群。

年夜饭吃了两小时,他发了二十多万。

还是陈翡踹了下周渡,周渡才收敛了点。

在陈大伯家守完岁,俩人一起拉着手回家。

凌晨一点,他们洗了澡都要睡了,周渡又爬起来开电脑,开始了远程会议。老板就是什么都得操心,有事就得忙。

陈翡都要睡着了,周渡一走他又精神了。

……他爸妈其实走很久了。

要说他也不是很想他们。

要说。

他还是很想他们。

又翻了几下还是睡不着的陈翡爬了起来,准备去看看他的爸妈。

他有想过叫上周渡,但今天一不是清明,二不是他们的忌日……再说,周渡还在忙,穿好大衣,又裹好围巾。

他一个人出了门。

北方的冬天就是很冷,雾气很重,路很滑。

陈翡的爸妈埋在了他们陈家的祖坟,他们的祖坟离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就是有点偏。

雪天的山路更难走了,天还特黑,陈翡出门的时候也没带手电筒。

摔一下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事。

就是一般人可能就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陈翡又折回家换了套衣服,他真的是很要脸,很讲究。

再走这一趟,陈翡小心多了,也顺多了,也记得拿手电筒了。

漆黑疏斜的枝丫,盖满雪的两处坟堆。

陈翡看着它们……看着他们:“爸,妈。”

-

陈翡爸妈走的时候,陈翡还小,小到刚读完一年级。

他爸妈在同一个工程队,也是一起出的意外。

事故发生的时候,他爸护着他妈,当场就没了,他妈抢救后被拉进了ICU。

但ICU也很难吊住她的命,术后大感染,器官衰竭,要想保命就只能上特效药。

他大伯二伯从接到信再到赶到京市,也就一天。

陈翡妈妈这情况,医生都劝两人不要救了,陈翡妈妈的情况很不好,就是上了特效药大概率还是挺不住。

可要是真的有希望,怎么能不救啊,陈大伯陈二伯坚持要救,怎么都要救,卖房都要救。

陈翡妈妈就打了两针,补偿款打没了,房子也打没了,一针二十万,零几年的那时候的钱,真的很值钱。

可就是钱都花光了,陈翡妈妈还是没挺过来。

从家庭美满到家庭破灭,对陈翡来说,其实也就短短天。

他妈妈回光返照见他的时候,他还穿着他妈妈给他穿好的校服,戴着他妈妈给他别的胸牌。小朋友真的长得很漂亮,还很乖,他大伯二伯焦头烂额忙的到处求人的时候,他就背着小书包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睡觉都会听话地睡到临时打的地铺上。

他是可以回家,但他妈妈在这,他不想回去。

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他,在他口袋里塞满了饼干和糖,就是天没换的衣服有些乱。

陈翡妈妈的意识并不清醒,只是知道过了两天,现在是上午八点,医生交代她多跟自己儿子说两句话:“小翡。”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要走了,应该说一点有用的话,但她刚看到她儿子——小脸花花的,小鞋子脏脏的,衣服皱皱的:“乖乖,吃早饭了没有?”

她的儿子还小,但她真的没办法再照顾他了,她真的好抱歉,意识彻底归于寂静前,“你怎么还穿着……之前的校服啊。”

滴滴滴滴。

滴滴。

——滴。

医生神情一肃,护士掩面哭泣。

陈翡妈妈在歉意里与世长辞。

-

陈翡总想起那一幕。

总是反复想起那一幕。

……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

他就应该体面点。

两处坟包对立,没有一点声音,他明明是无神论者,但还是相信他们就在这里。

他举了下左手,露了下婚戒:“我要结婚了。”

“……我过的很好。”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

想了想,他又笑了下,“明天我带他来见你们,你们也会喜欢他的。”

.

天冷,陈翡也没多站。

就是周渡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跟了一路,也看了一路……他总担心陈翡,总不能放心陈翡。

但兴许是夜风很冷,他的发闷的大脑清醒了些许。

陈翡摔倒的时候,他挺担心的,但没等他出来,陈翡就自己站起来,他还自己回家换了套衣服。

他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站到了他父母面前。

他一直没让他的父母担心,他会很好,哪怕仅仅是为了爱他的人。

大雪飞扬、山间门苍白素冷……他突然也就不觉得担心了,抛弃了长久扼住他咽喉的桎梏、他放松且骄傲:“我们的小翡温和,善良,坚韧,有力量。”

“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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