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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见到孙膑的那瞬间,会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期望。尽管非常失礼,或许还会被人当成没有分寸感的疯子,就算秦国彪悍的民风对她影响颇深……
秦昭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或许算不上得到回应的拥抱里,她确确实实地重新汲取了某种力量。
像是干涸的池塘重新注满了鲜活的水,像是枯枝再次抽芽……类似缺失的拼图一角,被寻回补全的那种圆满感。
或许拥抱确实是有魔力的,它能抚平一些看不见的伤痕……秦昭开始思考,孙膑对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
——他对她的“影响”,太大了些。——久别不见后,她感性的那部分似乎有些失控。
秦昭把自己摘出来,坐在一边陷入思绪,也不在意隐晦的、落在身上的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她只想静下来,把乱成一团的心抽丝剥茧。
但时间没有给秦昭机会。这笔糊涂账又要押后再做清算。
卫鞅被内吏引荐,士子们怒上国君殿,秦君干脆直接把听策论的时间提前……简短的经过从赢驷口中告知在座,刚车马劳顿而归的人又坐不住了。
当桑冉把装有他们心血凝结的“秘密工具”的木箱放到她手上时,秦昭就彻底清醒了。还有未尽之事,还有不能辜负的辛劳与祈愿。
“一起去吧。”
秦昭抬头相邀,坚定不移。
给予我力量、勇气和支持的“你们”,才是最令人惊叹的——才是最应该闪耀的星星。
有秦国小公子嬴驷引路,加上两枚国府令令牌,秦昭一行一路走得很顺畅。
秦王宫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派,却是地地道道的秦国审美。纵然它整体色调偏灰黑,也是栎阳城中最醒目的建筑群。
王宫布局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大开大合,直来直去,非常符合秦人直爽利落的个性。
穿过殿外石块铺底的广场,在踏上几阶简单石阶,士子们聚集的大殿内正值热闹。
一声声高谈阔论,一句句引经据典,思维激烈碰撞,他们都在用尽所学、竭力为秦国找到一条强国之路。
不知怎地,赢虔竟然和人站在一起,呆在外殿活动身体。见到秦昭一行人,赢虔顿时欢喜地迎了上来。
r />"孙先生,你也是来献策的?""上将军眼中只有孙某,怕是有些不妥。"
孙膑的回话略显冷淡。赢虔并不在意,他和国君也算是耍了赖才把这位军事大才留在府上。加上又“托儿”给他,孙先生发发脾气太正常了。
先前为了不触霉头,赢虔只往府中拼命搬运竹。好不容易缓和关系后,能带人去军营了,孙膑些许的带兵指点都让他收益甚多。今日竟又得先生冷脸,看来是家里的崽子们惹祸了。
赢驷这才从孙膑轮椅后面闪出来,对了大伯行礼。赢虔狠狠剜了他一眼,大有待会再跟他算账的意思。
赢虔转头拉过内吏景监,跟几人一通介绍,说是若在秦国入仕日后定会常打交道。
听见内吏一词,秦昭便明白为何赢虔会如此说了。
战国时期的秦国内吏一职,便是掌财政臣子了。若有“项目”要实行,确实免不了要和主宰钱财的部门交流。
就她和桑冉做出来的活计,没有财政支持,估计也很难做到推广全国。
“景监喜大方正直之人,不喜心思深沉之才……以后公务若有交叠,烦请直接些,切莫一事三行
内吏倒是谦和,只是不知为何精神有些萎靡。听说话的意思倒不是警示,反而有种诡异的应激感存在。
秦昭忽然想起,这位景监,可是顶着压力举荐了卫鞅三次的人。想想浪费国君时间两次,卫鞅真的是在丢命的边缘疯狂试探着底线。
原是同被卫鞅坑过的人……秦昭看向他,倒是越发亲切了些。
"请问内吏,殿内现今是何状况?"秦昭拱手,上前问道。
“一堆文邹邹的词跟水窝子里的飞虫似的,吵得人头疼,坐在里面都是招罪。”赢虔先插了一句。
“还能是什么状况?某个卫国公孙正在‘大杀四方' ,不知辩下场多少士子了……”景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位内吏想想殿中景象,背后不免有些阴凉。他为一行人讲起始末,目前的事态完全归咎于国君与卫鞅相互维护。
先是国君为保卫鞅,向士子们请罪,坦言自己强国心切,见贤甚喜,但绝不糟践士子们的心血,直接当场听策。
卫鞅身感君恩,亦不愿只被主君保护,立马扬
言众士子,若有不服可在国君审过对策后,与他当场辩论。
秦昭沉默,这确实是卫鞅能做出来的事,他身上是有些傲气存在的,认定之事不会轻易屈服。她完全能想象殿内是何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个人舌战群雄,有这样勇气和硬气的人,怪不得能把法治摁进大秦的骨血中。
想想自己,秦昭有些心虚。
虽然她会写论文,但战国时代的治国策论她可不会——而且还是高难度的无腹稿答辩,这会后知后觉,着实有些脚麻。
"你这盒中装的是何物?"“回内吏,是一会要呈给国君的‘治国策论’。”
盒子不大,看样子根本装不下几卷竹简。景监对秦昭的说法持有怀疑,他和赢虔对视一眼,争得上将军的默许。
"可否借景监检查一二?职责所在,还请女士子见谅。"
秦昭摇头,双手奉上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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