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入了一场雾縠飘乱的梦,任她如何挣扎,都逃离不得。
视线被遮挡,陷入漆黑,钗镊茸花落了一地,连身上那件大红寝衣也被幽火燎燃,仅剩小衣。
她扯下雾縠遮挡自己,双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桎梏。
惊慌失措间,感觉小衣的绸料上有什么在作为,如拉锯般,切割她的心弦。
“不要......求你,不要......”
她吓得打起嗝,继而抽泣,像个陷入迷雾的小鹿,惊慌无措,浑身战栗。
见榻上的女子抖得厉害,裴衍单手撑起,微喘着坐起身,没了素日的清朗。
倚在榻围上时,略乱的襟领处,还残留着女子的几滴泪。
适才的沉溺,致使一侧的前锯肌和腹直肌不受控制地颤动,似兴奋,似偾张,似有了自主意识,脱离了控制。
可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除了这事儿,他似乎没对谁手软过。
按了按发胀的额,他扯过薄毯,盖在了秦妧身上。
“哭什么?”
你本就是我的妻。
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滴,英俊的脸上慢慢褪了潮意,可眼底是凝重的,没有被取悦到。
她本能地哭泣,是心有不甘,还是念着裴灏?
当年她离开侯府那日,敬成王让她从侯府的庶子中挑选一个未婚夫,可她径自走到了裴灏面前,娇脆着嗓子问他可愿结亲。
想来,是从进府的那日起,就将目标锁定了裴灏吧。
不过,她赌对了,若是换作裴池,必然不愿的。世家子弟重视门第,有几人会甘愿娶一个不被生父认可的女子?
若是换成他呢?
答案是更没有可能。
父亲是不会让自家世子娶一个落魄女子的。
若非他如今位高权重,执意强求,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思及此,裴衍抱起秦妧,狠狠揉在怀里,直到女子嘤/咛出声,才松开手,走到花梨圆角柜前,取
出一套寝裙,放在了榻前......
之后,他来到落地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襟,“来人。”
暮荷闻声走进来,欠欠身子,“世子有何吩咐?”
“换魏妈妈来。”
魏妈妈是魏野的姑母,也是侯府的大管事之一,负责账目管理,很少露面,是裴衍在府中的重要心腹。
暮荷不敢多问,低头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带着一个身穿花缎薄衫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裴衍看向软榻,示意魏妈妈为秦妧更衣。
魏妈妈径自走过去,发现秦妧昏迷不醒,随即明白过来世子为何找她过来。
了然于心后,她走到男人斜后方,“世子放心,老奴不会让任何人多嘴的。”
裴衍“嗯”一声,阔步走出正房。
魏妈妈直起腰,看向候在隔扇外的暮荷,警告之意尤为明显。
翌日晨曦,秦妧从拔步床上醒来时,室内清幽飘香。她揉揉眼皮,发现窗边的栀子开花了。
看了一眼漏刻,她坐起身,“暮荷,取水来。”
暮荷走进来,端着一个铜盆,手腕上戴了副新镯子,“小姐醒了。”
“嗯。”秦妧穿上绣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我昨晚......”
“小姐昨晚在浴桶中睡着了,是奴婢抱你回的房。”
秦妧怔然,她只记得昨晚沐浴时有些困倦,在一阵阵舒服的捏揉中失去了意识,竟是睡过去了。
没有去怀疑暮荷的说辞,别说一个娇秀的她,就是双手提四桶水,都难不到天生大力的暮荷。
出嫁前,义母将暮荷送给她时,特意强调了这一优势。
梳洗过后,秦妧身穿水嫣齐腰间裙,头绾结鬟式高髻,带着暮荷,清清爽爽地去往辛夷苑请安。
与之相邻的山鹃苑内,闻氏正坐在妆台前,画了一个近来盛行的内阔唇妆。
通过铜镜,她对还躺在床上的夫君道:“今儿我可会跟母亲提议搭台子听戏的事儿,你得闲时,去瓦肆寻个戏班来,费用就记在总账上,回头我再跟魏妈妈说。”
裴池慢悠悠坐起身
,“怎么,表姑娘想听戏,咱们就要大费周章去操办?”
闻氏扭过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巴结她父亲杨詹事,为你入仕做媒介。要不,你当我愿意费这个心力?”
裴池嘬嘬腮,按理儿说,嫡子上赶子去巴结一个表亲,是件丢份儿的事,可奈何父亲和长兄对他的“抱负”视而不见,迟迟不推举他入仕!
“行吧,请个戏班而已,多大的事儿。”说着,他翘起兰花指,学着大青衣的架势唱了一段戏,惹得闻氏又嫌弃又好笑。
辰时中段,闻氏在请安时,向杨氏说起了听戏的事,“府上许久不曾宴请宾客,不如借着立夏节气,办上一场。”
秦妧也在场,听完这话,丝毫没有提起兴致。
一旁的杨歆芷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掩去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情绪。
杨氏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花销记在总账上。”
“儿媳明白。”
可没等闻氏喜笑颜开,杨氏话语一转,“这事还是交给妧儿吧,身为长媳,也该慢慢接触府中的大小事宜。”
秦妧抬眼时,闻氏几不可察地落了脸。
没打算与闻氏为敌,秦妧并不想接下这个任务,可婆母以长媳料理中馈为由,将此事交给她,是断不能拒绝的。
再有一事,十日后便是婆母四十岁的生辰,需提前备好重礼才是。不过,她也知道,再重的礼,都不如裴灏的线索珍贵。
离开辛夷苑时,闻氏叫住了秦妧。
秦妧一转头,瞧见两道并排的身影一同走来。
所以说,看似清高的人,未必不势利。杨歆芷的父亲才刚刚坐上詹事府的第一把交椅,闻氏就变得前倨后恭,还真是极会见风使舵呢。
略过杨歆芷,她看向闻氏,开门见山:“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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