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把鸭子跟鹅赶去了自家的鱼塘,便也去找河对岸田埂上打猪草的白亦初,路上遇着了去十里外半坡庙里做尼姑的花慧。
花慧是周梨家的邻舍,小时候花慧还来她家玩过,后来花慧娘去世,她爹娶了后娘,时常打她,她姑姑见着可怜,自己又没法养,便劝着花慧爹给送到庙里。
这个出家可跟那些个犯了错的世家小姐们的出家不一样,她们不剃头,也不念经做什么早课,每日也跟村里人家一般,种地挑水打柴。
运气好些的时候,跟着庙里的师父去大户人家做法事,还能吃上一两口香甜的糕点呢!
她见周梨身体好了,自是十分高兴,两人拉着说了会儿话,才分开。
等周梨到田埂上找到白亦初,帮忙抱了几堆割好的猪草进背篓,就听到河对面的田坝里传来声音,“阿梨,快回来!你家出事了!”
这乡里就是这样,隔了个三四里,喊一声仍旧能听见,更别说这才一里左右罢了。
她和白亦初相视了一眼,下意识都以为是她那些叔婶们闹了幺蛾子,也没敢
耽搁,白亦初立马背起背篓,“我先回去,你慢些别急。”说罢,一个小跑很快就与周梨拉开了距离。
白亦初那脑瓜子聪明,他先赶回去了,周梨也不担心。
等她回村的时候,发现人都聚集在打谷场,并非是自家,白亦初挡在元氏跟前,面前是一对箭弩拔张的中年夫妻。
并不见周家这边的人,就族里一些旁亲。
至于这对中年夫妻是元氏的兄嫂,周梨她爹葬礼的时候来过一次。
这会儿元家嫂子正跌脚绊手地冲四周的老百姓诉苦,“哪里还有我们这样的哥嫂,想着她年轻,总没有一个人过日子的道理,这不好心给她重新相看了一门亲事,她竟然不愿意,反而怪罪起我们来。”
乡下对于守孝没有半年三年之说,就个把月的,讲究的人家最多也就是三个月而已。
所以如今元氏的哥嫂是掐着满了月出了孝期,就马不停蹄地接她回去嫁人。
可真要为她好,就不会把她嫁个一个酒疯子,更不会在酒疯子死后,刚满月又把她嫁给大她许多的周老大续弦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那点彩礼钱罢了。
“不知舅舅舅母给元姨相了什么人家,若真能过好日子,不要你们来说,我也劝元姨再嫁。”周梨走进人群里,接过话朝元家夫妻问。
众人一听,也好奇起来,纷纷跟着附和。
元家嫂子看到周梨面色红润的小脸,心有些诧异,叫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看,颇有些心虚,嘴里说得也是含糊不清:“自然是好人家,我们难道还能害自己的亲妹妹不是?”
元家哥也是跟着点头。
元氏却生怕周梨真信了他们的鬼话,吓得连连摇头,“我不嫁,我也不走。”
元家搜子立马上前,伸手要掐元氏的耳朵,但被白亦初给挡住了,只能骂道:“你脑子叫驴踢了不是,好日子不过你要给人做牛做马?还要伺候这么个拖……”后面的话叫白亦初和周梨一瞪,元嫂子只能不甘心地吞回去,但还是拿眼睛狠狠剜了一下元氏。
周梨见这说不出个一二三,元氏又被她兄嫂吓得脸都白了不愿意回去,便只道:“不过就算是相看了什么顶好的人家,那也是要看我周家这头放不放人啊。我年纪还小,家
里可离不得元姨。不过你们若是实在想接走她,那也不是不行,把当初我爹给的彩礼归还一半,我就放她走。不然她就是死,也是我周家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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