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邸内。
卫无忧小朋友早就接到长宁的消息,说两位阿父很快就要进都城了。
小家伙起了个大早,叫刺儿吩咐下面的人,将卫青和霍去病的院子都打扫出来。又听闻大军去漠北吃的十分简陋,着大灶上的厨娘们多做些美食,为两位阿父接风洗尘,全当设宴庆祝一番战胜。
只是,他坐在前厅等了许久,都不见霍去病那桀骜而归的身影,有些坐不住了。卫无忧扒拉着门框,回头看长宁: “确定是今晨回来吗?会不会是你记错日子啦?”长宁使劲儿摇晃脑袋: "怎么可能,四公子,仆绝不会记错,也只是提前一天回来报信而已。"
卫无忧想到城外两河的架桥工程,担心是霍去病贪玩绊住了脚,索性挥挥手道: “那咱们去城门处看看。"
诸侯邸在内城中,距离外城门还有些脚程。
卫无忧不习惯骑马,南风便套了车亲自送人过去,只不过,马车还没出内城,便碰上了国相陈安之。
陈国相拦在马车侧边,朝安车内拜了拜,凑上前道:“云中王若是去寻两位将军的,不若探头一看。"
卫无忧心中好奇,果真探出个小脑袋: “国相怎么知晓——”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陈安之身后,赫然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两位阿父。
卫无忧惊喜喊道: “阿父!你们回来啦!”
小家伙说着,飞速收回探出去的脑袋,从安车上一跃而下,还差点把自己给摔个大马趴。好在霍去病眼疾手快,腰间的环首刀未出鞘,挑着卫无忧的后脖领子将人拎起来, “嗖”的一下便到了自己马上。
闪光似乎很久不见这个小朋友,还激动的嘶鸣一声。
卫无忧拍拍闪光的脑袋,扭头对着卫青一笑: “阿父~”
又雨露均沾,仰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小霍:“去病阿父~”
霍去病挑了眉,将刀重新扣回腰间,抬手给了卫无忧小朋友一个暴栗: “这会儿叫阿父叫的这般甜,在城门外头,还派人跟我们收过桥费呢,亏了阿父在外征战还想着你,给你搜罗这些匈奴人从草原诸国掠夺来的好东西!"
卫小四抱着脑袋眨眨眼,回眸悄悄瞄一眼身后。
还真是,后面缀着满满一车的宝贝,衬得霍去病像个灭
世大魔王。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此番初战,匈奴人定然已经怕了骠骑将军,开始防范他这种打法了。
不过,突袭和游击战配合,这只精骑队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可不好防备。
小萝卜丁慢慢的骄傲,连带着对霍去病欺负自己都不在意了。他笑得特别甜: "谢谢阿父们~我就知道你们最疼儿子啦!"
"那过桥费是我用来回本的,反而叫阿父们破费了,跟你们道歉。"
霍去病本来也没跟他计较,揉乱他一头碎发: "就知道你小子鬼灵精。"
反倒是一旁的卫青抓住了重点,开口问:"这修桥的费用是忧儿自己出的?"
大将军拿出了将军的威仪,看向陈安之,似乎在为儿子受到欺负想要一个说法。陈安之硬着头皮: "……正是。"
眼看卫青黑了脸,卫无忧连忙道: “阿父别为难他啦,这桥是我要修的。”
看两位阿父都面露疑惑,小萝卜丁解释:“因为是头一次嘛,钱就我来出,只要能吸引长安甚至更南边的行脚商和商队来,促成朔方和五原的互市,打通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后面的桥自然不用儿子说,陛下也会拨款来修了。"
若是这样,还算勉强可以接受。
卫青沉吟半晌,轻柔地摸了摸无忧的头:"若是缺了银钱,一定要跟阿父说。"卫小四眨眼:“阿父莫非还藏了大笔私房钱?”
卫青轻咳一嗓子,没好气地看一眼小无忧。
霍去病则懒洋洋道:“舅父和我出来是没带多少钱,但你若缺什么,我们带人去从匈奴那里抢了牛羊宝石,也能换成银钱。"
卫无忧:
好家伙,匈奴人从前整日想着掠夺大汉度过冬日,可曾料到,度过了寒冬,卫霍这舅甥俩是要拿他们当肥羊宰啊。
卫小四咋舌,竖起大拇指给两位阿父。霍去病却还没说完,驭马到了陈安之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小霍: “陈国相,既然这锁链浮桥都是忧儿掏钱修筑而成的,那方才,你借给我们的过桥费,是该怎么算?"
陈安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骠骑将军言重了,原是小
事,不必记挂在心。"
卫无忧:?合着您二位连过路费都掏不起,就敢跟我在这夸下海口。
卫无忧一脸怪异地回头看向卫青,卫大将军没有外甥这般厚脸皮,但也能作出无波无澜的沉稳状。
卫青回应了儿子的探看: “忧儿看着阿父,莫非是想与阿父共骑一匹马?”
卫无忧无言,对上卫仲卿那双期待的眸子,试探着问:"……阿父想要我过去吗?"
没等卫青开口,正与陈安之客套的霍去病忍不住了。
他双臂一圈,将无忧牢牢护在怀中,蹬着马蹬的腿一夹马肚子,闪光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向诸侯邸的方向。
霍去病的尾音里还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小雀跃:"舅父,忧儿尿急,我先带他回府去!"
春风缠在耳侧,卫无忧听着风中回荡的那句“忧儿尿急”,缓缓闭上了双目。
这下好了,霍去病这一嗓门吼过去,三条街的人都听到了。云中王尿急的事情,怕是很快就要传遍并州……
马背上的小霍还在开心,一手搂住卫无忧,一手驭马,压低身形在他耳边道: “开不开心啊,忧儿!"
卫无忧: "……"
开心,他可真是开心极了。
回到府中,刺儿和长宁已经把前殿装点出来了。春日里的杏花、桃花折上几枝,盛上水装在瓶中,煞是好看。
他们走了两个多月,殿中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
合榻、独榻都撤出去,放在院中各处凉亭里头,用来喝个茶赏个花之类的。
屋中全都换成了整套的高型家具,什么桌椅案几、博古架、斗柜等,配上些装饰,显得越发有家的味道。
霍去病靠在椅背上的软靠上,伸长了腿打了个哈欠:"还是家里头舒服啊!"
卫无忧坐在座位上,两条小腿就离地面远得多了,小萝卜丁忍不住羡慕地瞧了一眼霍去病的大长腿。
小霍轻笑: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长高,要不跟阿父换腿吧?”
卫无忧凉凉:“那还是别了,阿父换上我这双小短腿,怕是连马背都上不去了。”
霍去病闻言大
笑:"你还是骑射练得少了,身子懒就容易长不动。"
卫无忧想说才不是呢,身高跟基因和营养关系更大。但一想到刘彻的个头确实也不低,便只叹了口气,随霍去病去说。
小霍言归正传: “从前在长安城,你不喜欢这些不想练,舅父全都随你。可如今在云中,靠近朔方,常年受到侵扰。虽然这几年有阿父们护着你,可若是陛下召我们回京的时候……"
万一那时候有匈奴散骑来骚扰,他还是希望,忧儿至少能有一手好骑术。这样,至少他能保证自己骑快马远离危险之地。
看卫无忧摇头晃脑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添新伤,霍去病也难得没提这些沉重的事情。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卫青这才遥遥带着一车战利品回府了。
陈安之极有眼力价,将人送到便借口有事离去,好叫他们一家人说说体己话。
长宁在马房忙着装卸带回来的礼物,南风和刺儿则引着大将军前往正殿去。
距离小食开宴还有些时辰。卫无忧招呼着刺儿去喊卫伉几人过来。
萝卜丁对卫青道:“从太原回来之后,大兄他们似乎都变得更沉稳了,每日都在新设的炼焦地上挖池子和箍窑呢。"
卫青入座,喝了口热茶: "你们去太原了?"
卫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对着手指心虚道:“太原郡、西河郡挖到了石墨矿,我就让他们设立矿井开挖了,谁知道太原那处塌了,就和大兄他们一同过去瞧了瞧。"
卫青和霍去病听着这话,都难免皱了眉。
“石墨矿塌,那多危险啊,你这小患子还往上头凑。”霍去病伸手又想去敲他脑壳,行到一半忍住了,"有没有受伤啊?"
卫无忧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阿兄们护着我,都不叫我靠近。是他们守在矿上救援被困百姓的。"
卫青点点头,看向挽着袖子刚奔进殿中的两个儿子: “嗯,不错,这才有个做兄长的样子。男儿当有担当!"
卫伉: “……阿父说的是。”阿父说什么了?
卫不疑: “对对对。”我也不知道,说担当,担就完了!
卫无忧看着两位阿兄一
脸懵滞的样子,忍不住插话: “我也是男儿,也可以有担当。阿父不必这么护着……"
话没说完,卫青和霍去病同时看向他。卫小四吓得不敢说了。
卫青叹息道: "你还小,且已经担的够多了。"大伙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都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卫小四,直叫他有些头皮发麻。
小萝卜丁强行转移话题: “我叫大灶上做着好吃的,再等一会儿就送上来了。阿父们去漠北出征两月有余,都瘦了,一定没吃好吧?"
卫青招呼人都坐下:“阿父还好,倒是去病,他带着精骑深入敌后,没带多少军粮,别说滋味了,怕是都没吃饱。"
霍去病笑笑: "没事,我诛杀北车耆王之后,便多了一波补给,也不算吃苦头。"
小子们最喜欢听阿父和表兄说起战场上的事儿。一个个瞪圆了眼,在霍去病的描述中,仿佛身临其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春鲜正当时,初夏第一批瓜果也都上了些。大灶之内。厨娘们打算用好这些时鲜,做个鸡蛋糕菠菜、香椿豆腐、凉拌枸杞头、荠菜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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