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小孩儿疯起来,比酒醉的蝴蝶还难缠。
卫小四哄了这个,劝了那个,最后还得陪着李陵划拳两轮,这才把全员弄趴下了。果然,甭管是十五岁还是七岁,只要是个孩子,还得是睡着趴那儿最省心。
南风招了几个手脚利索的仆役,将众位小公子分门别类,送上不同的马车。这都是朝中重臣之子,今日回府,若是单纯睡着还好,若醒来再闹一出,怕是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南风顾不上关心那些,看向亭中依然端坐的卫无忧:“小公子,您头晕吗?要不要仆叫人弄些醒酒茶来?"
方才,他看卫无忧陪着李陵也喝了两杯果酒,心中有些担忧。
卫小四狡黠一笑:“这不是桑葚酒。”
南风诧异,上前一步躬身,道一声“得罪”,端起卫无忧方才用过的那只酒樽闻了闻,果真没闻出桑葚与酒的气味。
卫无忧悠哉悠哉靠在椅子上:“其实是红豆羹的汤汁。隐娘清早煮的,我觉得好喝就多留了一罐,没想到把李陵骗过去了。我才不想喝趴了难受呢,这样多好~"
南风:"……"
小公子的演技越发进益了,以羹汤代酒,他竟然都没看出来。
送人回去的车驾很快就从庄子上出发了,约莫两个时辰后,骑奴们回来向南风禀报,说是人全都安全送到了。
只不过,一个个进了府邸之后,好像反而不太安全。
卫无忧好奇:“啊?我大兄他们没事吧?”
南风道:“大公子与二公子下了车又开始打拳,被长公主……提点了几句安宁下来,三公子无碍,还在睡着。"
卫小四当即就懂了。什么提点,定然是阿母劈头盖脸教训了几句,把两位兄长的酒疯吓跑了。
小萝卜丁幸灾乐祸,笑得尤其灿烂:“那李家和司马家呢?”
这回,南风迟疑了小半晌才答道:“李家两位公子似乎闹腾的比较厉害,公子陵醉酒之后,尤其叫李府上下担忧。"
提到李陵,卫无忧总是有几分唏嘘。
毕竟两年时间相处下来,早就已经当做朋友了。他是长安上层里少见的遗腹子,虽然有飞将军做阿父,但明里暗里总遭受过一些白眼和议论,这才变成了如
今这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进的样子。
他们做朋友的自然懂,李陵就像个刺猬,竖起刺更多是为了保护自己。
卫无忧晃晃脑袋,解释道:“大约是觉得,李陵与往日闷不吭声的样子差异过大吧。李小禹没在旁边闹腾?"
南风一板一眼:“闹了,很快就被他阿母揍哭了。”
卫小四沉默了,想起李小禹平日里提起他阿母总是怯怯的,还一度表示他们家武力值巅峰是阿母。
小萝卜丁忍不住感叹:"……李家还真是……满门勇武之辈。"
南风是特意将司马迁的表现放到最后说的。因为情况实在有些复杂,他做了绣衣直指多年,从未见过长安城有如此状况。
"公子迁回到府邸之后,径直去了太史令书房,扬言要为他写一本传……"
卫无忧听到这里便知道不妙。以司马迁心中对他老爹的怨气,趁着喝醉了,大书特书,微言大义不叫他嘲讽个尽兴,怕是不能罢休。
卫无忧连忙问了一句,谁知道,事情的发展比他想的还要玄幻。
司马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儿子阴阳怪气的人物传记气到了,大手一挥,也取来笔墨和小本本,奋笔疾书,嘲讽起了儿子不孝不悌,去西域也不提前跟老父亲沟通的事儿。
别人家里是唇枪舌战,屁股开花;
司马家倒好,静悄悄的,就是笔墨和纸团多了些。写到最后,父子俩简直是将墨迹未干的纸张往对方脸上丢。
南风艰难总结:“听说,墨打翻了,二位的脸都不能看了。”卫小四惊呆了:“脸全都黑了?”"比煤窑还黑上几分。"这得打翻了多少墨啊!
这年头,大汉的制墨业已经颇具规模,长安附近便有扶风和喻糜两处供墨之地。因而,像司马迁这样的文官人家,府中是不缺墨块的。
卫无忧更担心这对父子在张骞伯伯出发那天,到底能不能把脸洗干净。
小家伙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听完,转头开始忙活自己的。
他特意留在庄子上,就是为了弄出个便携式净水装置,好叫张骞伯伯出使西域带着。要是运气好,在陇西一带碰上他阿父了,也能给他们分享一下。
事实上,西汉此时也是有自己的净水措
施的。就拿长安城中的水井来说,它分为木井圈井和陶井圈井,前者更为盛行一些。
与后世的圆井不同,此时的井是方井,周边提前挖好了大圆坑,用木头砌成井圈。这种井的井壁是由巨大的方木支撑起来的不规则多边形,再往里还有一圈更厚更粗的木板围成的长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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