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卫家四兄弟前呼后拥着, 在卫伉故作矜持的带领下, "呼啦啦" 全跑没影了。
卫青和两个外甥大笑,招呼着往进走: “你们舅母已经在里头等着了,走吧,今日家中人都聚齐了,我把王氏和柳氏也喊了过来,一家人团圆圆,关起门来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
需去病和需光白然具不在音这些的
可身后刚刚赶来的人听到这话,带着笑意调
侃道:“哦?你们一家人团圆圆,这便要把吾与梓潼拒之门外了?”
舅甥三人都是天子近臣,一听这声音,连想都不带想的,连忙回头恭迎圣驾。
刘彻挥挥手:"行了,今日是除夕夜,不要跟吾来这一套坏了兴致。"
他回头看车架之内,放低了声音意有所指:“今日除夕,宫中还有一场夜宴,朕和皇后懒得全程应付,索性溜达出来,来你们这里转一圈,蹭蹭饭,仲卿不介意吧?”
卫青微怔,有些无奈笑道: "臣自然欢喜,长公主还在里头,见到君上和皇后,定然更是惊喜。"
刘彻笑着摇摇头。
卫青都不知道,皇姐为着忧儿生病之事,这几日没少给他穿小鞋,叫太后和皇后都冷落他几天了。
猪猪陛下不提这茬,笑道: "既然如此,子夫据儿就下车吧。"卫青:“……”
合着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来了。
卫子夫是卫青的三姐,刘彻又是阳信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看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谁也没觉得多个刘小据就会怎么样。
君臣相携,欢欢喜喜入了侯府之内。
园子里头张灯结彩的,凡是卫无忧能想到的喜庆热闹的装饰,全都搞了起来。大红灯笼,自制火丁带,一看就知道意头颇好的“福”字……都叫婢子们研究透彻了摆位,能挂的挂上,能贴的贴上。
刘彻对这染了色的蔡侯纸十分感兴趣:“这又是无忧弄的?”
皇帝陛下如今已经不在人前喊臭小子了,直接跟着卫青他们喊忧儿,他又嫌太明显,索性折中了囫囵喊一嗓子无忧,应当也没人在意。
在场所有人扬了眉梢,悄悄瞄一眼皇帝陛下,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仰头望天装不知。
还得是卫青回话:"是忧儿说要弄个对联,题上新一年的期盼来祈福。后来嫌白纸寡淡了些,也不知鼓捣了些什么,就变成这色纸,臣瞧着还挺好看。"
刘彻伸手抹了一把福字纸上的红色,一点没掉。
于是点头叹:“确实不错。无忧人呢,都叫过来朕有话问。”
长宁连忙去找小公子们,人都在前殿里头等着吃饭,知道陛下和皇后都来了,连忙又一窝蜂的涌出
来。
刘彻没跟孩子们计较,都是半大小子,正皮的时候,他还挺希望据儿也跟着多皮一皮,往后才能更皮实耐造。
刘小据可不知道他父皇的危险想法,拉着卫无忧大夸特夸,叫卫小四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他挠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想弄副对联,过年嘛搞得喜庆一些!”
“除了红色色纸,还能染黄色和青色,靛色呢,只是还不稳定,没有总结出规律,等年后弄出来各种颜色和印了花纹的花笺,我拿来给你瞧瞧~”
刘彻一听,又是各种颜色,又有花纹款式的,忍不住轻咳—声:"也不说拿给皇后瞧一眼呢。"卫子夫淡淡觑他:“陛下不想知道?那予也不好奇了。”刘彻:“……想知道,朕想知道!”
众人憋笑,继续左顾右盼,实则认真吃着第一手瓜。
卫小四倒是已经习惯猪猪陛下的嘴硬和好面子了,闻言道:“行,那到时候我印出彩色的草纸,也拿一份给老姨父~"
刘彻满头黑线:"怎么给据儿就是蔡侯纸,给朕就成了草纸?!"这是什么区别对待。
卫小四眨眼:"我以为您可喜欢草纸啦。"
皇帝陛下想到从前那些关于草纸的误会,闭目片刻,知道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了,心累的摆摆手:"不用,就正常的色纸和那个花什么的……拿给朕瞧瞧便好。"
卫无忧点点脑袋应下。
刘彻又问: "方才进来朕都没注意,外头那什么对联,是何人所书?写的什么啊?"
提起这个,卫霍舅甥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卫无忧见无人应答,只好自己回话:“老姨夫,那是司马相如写的。”刘彻瞟他一眼,提醒道:“没规矩,你该喊一声司马夫子。”“我这不是怕您分不清嘛,毕竟教我习字的司马谈大人也姓司马。”
皇帝陛下这回被顶的没话说,只好问:"那对联是何物,也是作赋吗?司马相如的赋一贯精彩绝伦,说来给朕听听。”
卫无忧跟刘彻扯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挠挠头道: “嗨呀, 都差不多吧, 对联也是讲求对仗工整。不过,我们家这对联内容是我作的。"
>刘彻一脸惊讶,洗耳恭听。
小萝卜丁还真敢大言不惭开口诵来:“上联‘上阵如同砍瓜切菜’,下联’在家精通吃喝拉撒’。”
“横批‘岁岁大吉’!怎么样老姨夫,我的作赋水平有没有提高?”"....."
刘彻露出与卫青三人极为相似的表情:“……你还是多背背司马相如的赋归。”
院中逛了片刻,君臣便一道入了正殿,帝后坐在上首,其余人依次在两边入了独榻坐下。
时辰还早,远远未到除夕宴开席的时候。
糕饼果子,茶点瓜果呈上来,卫青还是觉得唐突了些,想要提前开宴,却被刘彻和卫子夫拦下了。
猪猪陛下这么劝着:“除夕宴讲究用时,你愿意早开,朕与皇后还不愿意早吃呢。不妨事,我们坐下聊聊天也是好的。”
几个长辈聚在一处聊起长安城这一年来的变化,促成变化的当事人卫小忧却毫无自觉性,正悄悄压低身子跟刘据讲小话。
卫无忧: "除夕夜不审禁,待会儿各个坊市之间的大门全开之后,暮鼓敲响,主街上便会有逐傩仪式。我们都要去看,据儿你想去吗?”
刘据连连点头,他还没见过这种击鼓驱鬼,用以除瘟疫的岁末大仪式呢!
汉代傩舞其实不止流行于民间,在宫中也成为一种规模监大、仪式隆重的舞蹈。
可是宫廷里的到底跟“卒岁大傩”没法比,人天然爱看热闹,这种年终的舞蹈仪式,算是长安城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啦!
就连刘彻这个皇帝也无法抗拒这份吸引力。
卫小四只是随口一提递出橄榄枝,猪猪陛下便佯装为难的同意了。他的为难甚至没有持续三秒。
在皇帝陛下的思维里,他不曾拥有的总是更容易趋之若鹜。而这份热烈,往往藏于俗常之中。
刘彻似乎很享受这种从高位上偶尔走下来一趟的新鲜感。好像巡视他的疆土,检阅他的朝臣兵士一般,瞧一瞧他大汉国土之内的生活百态。
于是,吃酒喝茶半个时辰后,坊内的暮鼓刚一敲响,皇帝陛下便带头起身:"走吧,今日都随吾去瞧瞧这长安城的卒岁大傩。”
帝后今日出宫,都穿成寻常人的打扮,只是刘彻的威仪从未刻意压制,走
在前头还是相当惹眼的。
卫青想着有南北军护卫,也就没多言,招呼着小子们一道跟上。
卫无忧和刘小据被皇帝陛下点了名,迈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很快,就像两只短腿柯基,扭着屁股追逐打闹着先出了大门。
天色暗下来,除夕夜下了雪,这是好兆头。
卫小四立在门前,冲众人关怀提醒: "小心脚下呀,那堂阶有些滑——"
话音未落,只见雄赳赳气昂昂的皇帝陛下突然一个身形不稳,顺着脚下打滑往前一路扑着,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卫小四的面前。
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卫无忧瞪圆了眼,惊恐地看着猪猪陛下,然后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压胜钱,十分不舍地塞到刘彻手里。
“老姨夫,你想要压胜钱直说嘛,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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