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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大抵是没有死心。
徐女又恢复了嘉宁离家前的行事,隔三差五往听雪阁送些吃食。嘉宁与陆聿说通了心声,近来心情十分不错,懒得与她计较,那些精致的吃食便大多进了小女使们腹中。
陆聿依然很忙,今日呼朋引伴,明日携美出游,嘉宁难得看他顺眼,惯来喜欢窝在房中看话本、玩六博的小郡主也纡尊降贵地跟着他到处游玩、赴宴。
——嘉宁在雒阳时,其实是很爱出门交际的。来了晋阳后,不大喜欢出门,一是顶着个郡主的名号却跟个猴子似的被人看来看去,二是楚夫人带她出席的那些宴席,实在没多少意思。
周家婚仪,嘉宁意识到周霁的夫人苏氏是个可交之人,于是只要苏氏在的场合,嘉宁都愿意跟着陆聿去凑个热闹。半个月下来,她与苏氏的关系已然十分亲厚。
嘉宁记得,前世苏氏与周霁似乎生了三子一女,落在一个孩子都没有的少女眼中,苏氏着实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她没有忘记陆聿说的,与苏氏聊天时有意问她私下是如何与周霁相处的,苏氏也并不藏私,偷偷跟嘉宁分享了自己的很多心得。嘉宁这才知晓,原来这夫妻之间、婆媳之间如何相处,也是很有些门道的。
苏氏美貌出众、乐观开朗,在嘉宁看来是极出色的女子。周霁就有些不够看了,前世的“风流豪杰”、“并州柱石”此时还是个二十出头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听说他精通音律,如今北地倡家广为流传的《晋安词》便是出自他手。
前世清嘉之乱前,雒阳便已现诸多乱象,其中倡家之所渐渐兴起便是一项。嘉宁随后来的天子熹避走扬州,听闻那占领的雒阳的反王竟出台律法,允许民间办设倡所。
周霁敏锐察觉到了好友家中那位小郡主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这眼神不同于其他女子看向他的倾慕、歆羡,而是带了几分审视,审视之下似乎隐隐又有一些鄙薄。弄得周霁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嘉宁郡主。
他去问陆聿,少年信口胡诌:“哈哈,可能是心疼嫂夫人三年生二子过于辛苦,迁怒于你吧?”
周霁狠狠瞪他,一天天嘴上没个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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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应重孝,“侍奉姑舅,如同父母”是妇人的一大要职。
楚夫人统管陆府,事务繁杂,儿媳妇又是个身份尊贵的郡主,便免了嘉宁昏定晨省,只需每五日往主院请安便可。
陆聿只要在家,惯例是要陪她过去的,昨日少年约了友人入山游猎,彻夜未归,嘉宁便独自带着碧华往主院去了。
楚夫人笑着邀请嘉宁共进朝食,她院里有个厨子做羊乳羹很是一绝,嘉宁想了想那阔别七八年没再吃过的香甜滋味,遂留在主院用饭。
世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婆媳二人安静地用完一餐饭食,楚夫人饮了几口茶水,笑盈盈地开口:
“嘉宁,这些时日在家中住得还好吧?”
嘉宁也笑,眼角眉梢勾起的弧度都是仿佛刻意练习过得得体精妙。
“前些日子让君姑忧心了,嘉宁如今一切都好。”
“吾寻云鹤先生调过医案了,你上次喘疾发作,是因闻了蔷薇露。这事是静娴的失误,她身边的女使都是扬州来的,惯来有使用香露的习惯,她初来晋阳,不知嘉宁你避讳这些,便不小心冲撞了你……吾已罚过静娴,但她心中有愧,想向你赔礼道歉。”楚夫人说着,便朝一旁的姜媪使了个眼神,立即有女使打了帘子,领徐女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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