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笑了,那笑容和你看到三月大的婴儿试图把脚塞进嘴里时的笑容无异。她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接个水也能把被子摔了,又因为我愚蠢的行为感到好笑。
我看着林逸清的脸,因为方便工作,她把头发扎了起来。不怪我经常想到初中的那个她,因为这就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啊。可虽然是同一个人,却已经不再喜欢我,我们之间只剩下憎恶。
因为我的错?我还是不想这么承认。
“我们……能结束了吗?”我突然这么想到,于是就这么说了。
林逸清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得多,这份平静让我稍稍放松下来。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停了下来,半晌,林逸清合上电脑,看向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折磨我折磨的也挺多了吧。”我拽开领口给她看,那里有鞭痕、咬痕、吻痕、她不知轻重时留下的淤痕,她没有刻意留下过痕迹,但累积起来的结果就是这样,触目惊心。
“还不够吗?”我说,全都是伤啊,足够了吧?足够了吧林逸清?我已经不比你当年更好了,就算继续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呢?你看到我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吗?让它结束好吗,我们结束好吗?”
林逸清的视线落在我胸口:“是啊,竟然留下了那么多痕迹。”
“好啊,你走吧。”
很难描述这一瞬间我的感情是什么,就像你看完了一部十小时长的影片,看到报幕的那一刻的心情一样,我没有受虐狂一般觉得惋惜,也没有正常地觉得欣喜,我的心空虚地沉了下去。
结束了,终于。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林逸清捋下头绳,甩了甩散开的头发,“你恶劣地对我,持续了多久?”
“……两年。”
“不太到,但差不多吧,那就按两年来算。”林逸清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那我们重逢至今,又过去了多久?”
“……”
“多久?”
“两个月。”
林逸清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啊,小满,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过分!我没有打过你也没有造你的黄谣,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我保持沉默可是什么用都没有,吵死了,他们什么东西都能踩我一脚!”
我着急到语言混乱,我急迫地想要撇清自己的责任。
“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一愣,从没想过自己的台词会被林逸清说出口,也从没想过林逸清会不顾形象地大喊。之前她一直像被摄像头拍着那样端着架子,连生气都像刻意散发魅力和压迫感的表演。林逸清在我们现在的关系里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因此她就不可能像我一样大喊大叫。
“可是小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逸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她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刚才的怒吼好似只是我的幻觉。
“你听说过破窗效应吗?呵,不良现象如果被放人存在,会引起模仿,甚至变本加厉。”林逸清一步步逼近,用很大的力气捏住了我的脸,“对啊,你是没有造谣我、把我关在厕所里、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就说明我没经历过吗?我遭遇这一切,猜猜看又是因为谁?”
“夏小满,你往我身上扔了一块砖,接着他们闯进来放了火,你不觉得应该为此负责吗?”
她力道之大让我觉得脸上的骨头都要被捏碎,林逸清嘴唇发白,让我知道了在平静中爆发的愤怒有多么可怕。
“所以我也只是开了那个头而已,后续发展成什么样子又与我何干,多么公平,对吧?”
林逸清的眼眶因为愤怒发红。“啊……”她叹气般呼出一口气。
“你想拜摆脱过去向前走吗?夏小满,你看开了是吗?”
“凭什么,凭什么呢?”
突然,她像被剥夺氧气一样大口呼吸,这显然毫无用处,林逸清的脸色越发难看,我听到了来自她喉咙深处压抑着的呐喊。我听得出她想要尖叫、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却又像是被扼住脖颈一样只能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说了……不要、不要惹我生气……!”
她松开钳着我的手,躬起身体不断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我完全被吓愣了,她突然爆发又突然生病一样痛苦,每个举动都在我意料之外,不如说这样的林逸清让我感到十分陌生,陌生的反应让我慌乱。
她一拳锤在桌子上:“离我远点……”
我的身体无法应对这种情况作出回答。
“滚啊!”
嘶吼着的林逸清,没有体面的林逸清,恍惚间她又成为了高中那个林逸清,在我的讥笑声中向我投来这样的眼神。绝望的、憎恶的、悲痛的。
她的目光刺痛了我,心跳嘈杂地响着,让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别走!”林逸清矛盾地命令到。
“我……”
我只是吐出一个字节,不知怎么又戳痛了林逸清,她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推出房间,直到巨大的摔门声响起我才反应过来我被推出来了。
我该怎么做,该叫救护车吗?林逸清看起来呼吸困难,她大口呼吸却仿佛溺水的表情真的让我觉得她会窒息。如果,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她、她会死吗?
尖锐的,警铃一样的响声再度从我耳边叫喊,我捂住耳朵也不能抵挡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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