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定河开的是私人悬浮车,黑黝黝的,整体形状像一枚弧度饱满的子弹,比公车更大而更舒适,内置物品齐全,几乎是行走的酒店单间。
虽然有智能驾驶,但保险起见,驾驶座还是要坐人,他还没进去,她就一条泥鳅似的钻进了后座。
他的悬浮车里放着一个很大的医用冰柜,里边分类整齐排列了两种针筒剂,红色和绿色的。银荔整个人趴在冰柜上,看针筒上贴的标签写的什么字。
他也很想坐后座。但为了预防突发意外事件,他不能,只能从后照镜里看她,“那是抑制剂,分为alpha型和omega型专用款,用来抑制发情期性冲动的。”
银荔只知道有病的人才要打针,要么是为治病,要么是为病得更厉害。他们要打针的发情期多半是有病,真可怜。
“左边的白色抽屉里面有高蛋白能量营养棒,口味很多,你可以试试。”
其实左边是一面墙的抽屉,大小规格排列有序,但都是黑色的。唯一一个白色抽屉,高度偏低,格子也不大,她坐着就能抽出,像是临时塞进去的,显眼得很。
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不仅有能量棒,还有糖果饼干,一个赛一个鲜艳香甜。她眉毛都纠结了,吃哪个好。
郎定河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可以吃,可以拿走,但不能拿太多,要留下一半给我。”
这样她才有可能念念不忘,下次再上他的车。
银荔不是个贪心的孩子。她没想过自己不仅能吃还能兜着走。她小小地抓了一把,放在破洞口袋里,“谢谢你。”
他灵敏的嗅觉极力忍耐着那与之格格不入的臭气,温和地“嗯”了一声,“下次想来地下城可以找我。”
找你干嘛,找你都不受待见。
银荔:“嗯嗯。”
她发出这一声气音的时候表情很淡,好像什么都没往心里去。郎定河又忍不住看她一眼,她把柜子推回去,从自己的口袋掏零食,低头拆零食包装,跟松鼠一样鼓起腮帮子咔咔吱吱。
甚至很节俭地只吃了一根草莓味的高蛋白能量棒,就乖乖坐着不动了。
他嘴唇抿出微薄似剑的唇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悬浮车车速调到最低,也只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从四方城回到中心城区。
时间太快了。
郎定河看着她又砸下两句谢谢就跑回公寓的身影,车内的气息混杂不已,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想清除庞杂的气息,只为留下他想闻的那一种。
百般无奈也因为一点心之所向而变得甜蜜。
银荔的上学之路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具体表现为虽然理论课听不懂,但实践课拆机特快,学院发下来的微型机甲模型,她三下五除二就解体完了,还不伤零件一分一毫,被实践课的老师重点表扬了。
美滋滋。
但她装不回去。
拆机全凭多年捡垃圾分辨好坏的经验,但装机需要系统性知识,她连壳都拼不回去,别说搭零件。
银荔面对一桌残渣大脑放空。
实践课的谢老师指引她怎么利用光脑导入机甲系统查看不同型号的机甲构成。大概是对这位初进学院但每日狂学3500词的学生知之甚微,一个虽然啥也不会但求学态度端正的贫民学子,极其能诱发被号称为垃圾回收处理系的机甲维修系各位老师的仁慈之心。
银荔对光脑的使用功能终于又拓展了一点。她脱离光网和科技设备的原因是因为科技消费巨大,譬如使用光脑不仅要购置光脑设备,还要缴纳年费使用星网,各项系统和功能都要收取可怕的费用。对她来说,运用的科技成本远远高于使用传统纸笔,后者只是复古小众,但不昂贵。
也正因为她不会使用光脑,不知道联邦帝国学校的论坛上围绕着她的血雨腥风。更准确来说是围绕帝国温氏和帝国慕氏再顺便夹上一个她。譬如,单单是对她这位黑户的身份分析已经盖了两千多楼,而联邦帝国学校全校师生一共也就五万多人。
她经常能感到一些奇怪的探视,但当乞丐的时候就已经对旁人异样的眼神脱敏了,只要不是不怀好意的,具有攻击性的,她都一概无视。
银荔把攻击型机甲A-xay1200的电子光能手炮拆了下来,巴掌大的模型拆出一片指甲盖儿大小的光能动力芯片,她猜这个就是机甲维修基础概论讲的动力能源。但是她装回去了也没反应,炮口不会发光。
[慕子](消息来自联邦帝国校园系统亚特兰学院):温文尔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两倍,你离开他。
银荔挠头,光脑动力芯片贴在她的大拇指盖儿上,她飞快在光影悬浮键盘上打字。
[我捡垃圾]:你还没结婚吗?
[vv]:你还记得你来干什么的?
秒回的质问。
[我捡垃圾]:那你要我做什么嘛?
温文尔看着窗口漂浮似水的字体。
[vv]: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我捡垃圾]:一个好心人
[vv]:过来吃饭。
[我捡垃圾]:不要了,我要学习的
上次被温文尔带出去之后搞得被迫逃课的经历那叫一个历历在目。
[vv]:你真没有契约精神。现在到两个月了吗?
[我捡垃圾]:十五天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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