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中出现肖玫大大的笑脸,欢快地叫着她周周。
肖玫初三那年没有参加中考,毕业后坐上飞机前往美国波士顿念女子高中。而徐家哥哥据说是申请上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徐伯伯很高兴,两家人商量着买了同个航班的机票,在同一座城市能有所照应。
送机那天周懿来了大姨妈,没能去机场。
周懿在中考完之后收到了国外的一笔款项,是周母汇来的,想安排周懿就读本市的国际学校然后出国念书。周父觉得不妥,只把周懿放进了公立高中的国际部。收到打款的那天晚上,周父抽了整晚的烟,第二天早上眼眶都是黑的。
光影掠过,她又回到了高二那年的暑假…
周父给她订了一张去往Z市的高铁票,说是要回去见见娘家人。
周懿冷笑一声说,“您不是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艺术家吗,怎么?张安如打了几千万,你就要送你女儿走?”
周父怒目拍桌,“到底是你的亲人!票我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你马上去。”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看?”
上星期周母张安如打了通电话给周父,要周懿回张家看看外婆,也就是张安如的母亲。张安如在美国的生活稳定下来后,每个月定时汇款给周父,说是给周懿的生活费。
周夏苗突然间像颗萎掉的茄子,皱巴巴地燃起一根烟,“你小舅回来了。也想见见你。”周夏苗自周母走后,和张家人不再联系。前几天周母的弟弟,也就是周懿的小舅张磊给他打了通电话,说过几天是他生日,想邀请周懿回张家,一家人一起过。
周懿挑眉,“去可以,回来之后给我账上打20万。”
周夏苗瞪了她一眼,“呆满两个月再说。”
“两个月?那给我40万。”周懿毫不退缩。
“两个月15万块。多的没有。”周父掐灭了烟。
周懿沉吟了一会儿,看来自己刚刚还是要少了,爽快地说了声“好!”在周父惊讶地目光下回房间,10分钟之后拖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爸,我几点的高铁?” 她笑得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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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周懿提着行李箱有些踌躇地在张家院子门口左顾右盼。
张家人本就不待见周父,当初张安如说要和周父结婚,张家外婆第一个不同意,嫌周父的职业不稳定,只是个酸溜溜的画家没有前途。
张家一共三个孩子。张安如排行老二,她还有个大姐和弟弟。张家重男轻女,只盼望女儿能攀附上有钱人,把家里的钱都供给周懿的舅舅张磊读书了。可惜大姐只嫁了个本地的手机修理工,还是入赘的张家。张磊不成事,本就没有野心,只想安稳度过余生,大学没有读完就去端盘子了,30好几只有微薄的工资,只是听说他今年换了工作,干得还不错,不但给张家的旧宅翻新,还添了个院子。张家院子里种了些瓜果,绿藤攀爬,居然挺有野趣。
周懿默默地想,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想见她?等会儿又要怎么面对张家人。
只恨周夏苗和张安如那缩头乌龟的劲儿倒挺有夫妻相的。
正这么想着,院子里一个满面笑意的中年女人,一边冲她招手一边向她走来。
“是周懿吧!总算到了。”眼里有复杂的情绪,还有微微闪过的不屑,“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我早知道叫你姨夫去接你一趟呢。”
周懿在心里说想来接的话早来接了。又对这女人微微一笑,礼貌地说,“大姨好。”
张丽琳惊讶道, “还记得大姨啊。”
两人虚伪着有说有笑进了张家。
周懿提醒自己不想惹麻烦得仔细点说话,刚穿上拖鞋抬眼便看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张外婆。
“外婆好。” 周懿主动说。
“都这么大了…” 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女人望向她,眼前的女孩露着两条莹白的腿,俏生生地站着,扎着低马尾,上身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 Ralph Lauren衬衫,“你妈妈对你倒是好…”
周懿听出外婆话里的酸意。
“其实…是我母亲她叫我回来看看您。”周懿轻声道。
“张安如都不要你了,你骗谁呢。”从台阶上下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女,一头短发,耳朵上扎满了耳钉,满眼嫉妒讥讽地打量她,“自己发达了也没想着孝敬娘家。”
张外婆侧过身去,好像不想看见周懿的样子,嘴里咕哝着,“白眼狼,都是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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