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噩耗已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是谁,又把这句本应只有司天监太卜和天子本人知晓的占言传了出来。
朝堂动荡,胡思乱想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
这一年多来,摩罗女相身陨,燕珈教没落;渠凉内乱爆发,皇权更替;革朗退守草原,单于之位易主;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轮到长丰了?
赵梓闭了闭眼,忽而笑了:“我说不是我放的话,会有人信么?”
“你们信么?”他问身边的几位同僚亲信,“连你们都不信,陛下会信么?”
那日是他陪同陛下去的司天监,最可能知道这句占言的旁人便是他。
他想起那个君临天下的青年对他说:“当皇帝的确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那人让他做五皇子的老师,夸赞他“文韬武略,孤最欣赏你,克己奉公,孤也最信任你”——多么深厚的圣宠。
然而这字字句句,俱是试探。
有人谏言,陛下最为疼爱幼弟,甚至曾有意立其为储君,既如此,该让赵宗正扶持五皇子李延悯,赵宗正高洁忠心,代为摄政亦无不可。
也有人道,威王李延晖为何不可?
赵梓闭门谢客了,他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宗正寺中,日复一日地沉默。即便他什么都没做,接连不断的指责、教唆、挑拨也日日扑面而来。
这三天,他没有见任何人。
满地画满图形的纸张、零零散散的算筹。
赵梓紧紧握着那块题牌。
——答曰:城径二万四千步。
他算出来了,可是他不明白。
甲乙二人俱在乾地,乙东行三万二千步而立,甲南行六万步望见乙。
相距数万步,如何还能看到对方?
赵梓又花费了整整一天,在想这“二万四千步”。
在外等候的张贤突然看见赵梓从屋内冲出,如癫狂一般跑出了宗正寺,不知去了哪里,直到酉时才回来。
赵梓满身尘土狼狈,笑得释然而绝望。
径长二万四千步的一座城。
不在别处,正是皇城。
这是他们这些人脚下的皇城,却是长丰帝心里的皇城,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李少微更了解这座城。
赵梓终于明白了。
少微送给他《缀术》,指点他《测圆海镜》,只是在告诫他:
这题你解得出,却守得住吗?
两日后,威王李延晖从弦州拔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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