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少音醒过来的时候,唐姣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昨晚上睡得晚,满脑子都想着昙净的事情,于是愈发疲惫,这一觉即使睡到大天亮也没觉得睡得有多安稳。李少音心道一声不妙,我这个身为师姐的反而在小师妹面前过于怠惰了,如此作为师姐的脸面往哪里搁?她掀开被子,赶紧换好衣物,准备去寻。
正当她惴惴不安的时候,唐姣推门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银月兔,它如今身形太大,唐姣也抱不动了,只能让它自己跳来跳去。
"师姐,你醒了?"
唐姣对李少音睡过头这件事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她回身关上门,李少音这才瞧见她手里捧着两大束颜色浅淡的花朵。李少音坐在床沿上,拢了拢发梢,尴尬地用足尖划拉着鞋子,问:"这是?"
“这个呀?这个是我早上去采的花,名为寒白。”唐姣熟练地拿出剪刀开始修剪,剪掉多余的枝桠之后,她取了宣纸包好,又添了几层真气,让寒白花保持在一个盛放的状态,一边做,一边向她解释道,"宗门种的都是颜色艳丽的花,少有这种清丽的花,所以,我想着师姐回去的时候带一束好了,还有一束,劳烦师姐帮我转交给大师兄。"
燕宿平日里喜欢侍弄花花草草,院子里种了很多寒白。
他听唐姣说了来意之后,就大方地让她随便采了。
"至于师兄和师弟,他们两个恐怕对花不太感兴趣。"唐姣又取出一个纸包,对李少音说道,"这个纸包里装着的是一些糕点,不是很甜,药王谷种了许多药草,不仅可以用来入药,还可以拿来做吃食,所以这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吃食的味道也很特别。"
李少音眼泪汪汪:"师妹……我一定帮你带到。"
隔了一夜,唐姣决定关心一下她的感情:"师姐,昨晚上考虑得如何了?"李少音眼下青黑,有气无力地说道: "顺其自然好了。"
她想了一晚上,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想出来,白瞎了一晚上的时间。与其一直深陷这种思索之中,还不如顺其自然,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掐算时间,洛翦星他们也该醒了,李少音收拾了一番仪容,接过正在和唐姣道别的银月兔——说是道别,其实就是唐姣单方面道别而已,银月兔最多就是用爪子拍拍她。李少音将银月兔收入百纳袋中,又把唐姣要她转交的那些东西收好,跟着她走出宗门。
"小师妹,我走了。"李少音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在药王谷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不正是为了师妹排忧解难的吗?不必同我客气。"
唐姣微笑着同她道别: "嗯,师姐再见。"
看着传送阵法的光芒随着人影的消失而渐渐褪去后,她这才轻叹一声。
她当然明白,李少音是为了她着想。
但是有关浮屠之棺背后的那些景象,即使她说了,李少音也不一定能共情。比起无法共情的、徒劳的安慰,唐姣宁愿自己去开解自己。
独自承受,这应该也算是她最大的缺点吧?唐姣转过身,慢慢朝谷内走去,想,李少音的到来让她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这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再从师姐身上汲取什么。
和往常一样,唐姣先去了同辉洞府,跟随珩清进行修习。其中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珩清眼尖,瞥见了唐姣身上沾了两根兔毛。这一看不要紧,如果他是只猫,此时此刻就应该弓起身子嘶嘶地恐吓了。
唐姣那时候正在研究手中的丹方,等到她的身子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时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睛,看向忽然走近的珩清,其他三个人也停下了动作,看向这两人。
"珩真君……?"
她茫然地想要转过身。珩清呵斥道: “别动!”唐姣的身形钉住了。
珩清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从唐姣的袖子上划过。
他把那两根罪恶的雪白毛发放到唐姣跟前,面无表情问道: “这是什么?”唐姣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咽了咽口水,说道: "这是我养的银月兔身上掉下来的毛。"
珩清:“银月兔?”
唐姣赶紧解释: "是昨天和我师姐一起来的,如今已经带走了。"
珩清指尖微动,真气顷刻将兔毛碾碎
。
迎着珩清的眼神,唐姣毫不怀疑他其实内心想的是把她碾碎。
这位洁癖严重的珩真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半晌,说: “唐姣,现在立刻放下手里的丹方,沿着你方才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仔细看一看,有没有哪里还掉了兔毛。"
嗯,这后果……比她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
幸好她没有强留银月兔,否则还不知道珩清要大发雷霆到什么地步。
唐姣赶紧放下丹方,循着路去找了。
而珩清则是臭着一张脸跑去换了身衣物。
因为中途发生了这个小插曲,所以唐姣结束修习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一些。
不过,即使这样,她也比平时要轻松,毕竟现在她暂时不用进入浮屠之棺了。
唐姣难得去吃了顿饭,再回到住所的时候,天色近晚。房间内静谧,无声,与昨晚上的热闹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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